死后第三年,我被人挖坟了。
挖坟的人,正是我的夫君沈聿珩。
“给我挖!”
“大师说这具尸体怨气最重,用她的头骨做成的镇邪之物一定能让卿卿安枕无忧。”
三年前的一场大战,沈聿珩身负重伤渺无音讯。
我跪在尸山血海里赤手空拳将他挖出,背着他寻医求药治好了他。
却在回程中被医女柳卿卿残害致死,她剥下我的人皮拆骨割舌让我无法转世投胎。
后来她成了沈聿珩的救命恩人,做了镇国大将军的正妻。
而我却成了临阵脱逃的叛国贼,背负了千秋万载的骂名。
时隔三年,我的尸体重见天日。
沈聿珩认出我头骨的那日,险些入了风邪。
我的魂魄被锁在地下长河三年,无法出土亦无法转世。
直到沈聿珩带人挖开了我身上那几捧黄土,才得以喘息。
见到黄土下那具零碎不堪的尸骨时,饶是那几个常年征战的将士也有些不忍下手了。
“将军,当真要把这尸骨挖走?”
“这人死前……怕是受尽折磨,就连手骨都是折断了拼凑回去的。”
“而且……她还是个女人。”
……
沈聿珩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的尸骨,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可转念想起家里那娇软的妻子怀胎三月却难以入眠的难受样子,他闭上了眼。
“阿珩……”
时隔四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沈聿珩。
他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只是眉间那个刀疤变得明显了些。
那个刀疤就是三年前受伤留下的,刀背刺入眉骨伤及双眸。
为了找到神草救回了他这双眼睛,我只身闯入雾林,出来时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
可现在,他却闭上双眼对着我的尸骨下了死令。
“挖!大师还等着带回这副头骨做法为卿卿镇邪!”
沈聿珩的声音寒如冰刃,一点点撕开了我的心。
哪怕知道他听不见,我也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叫屈。
“不要!”
“阿珩,你回头看看!”
“这尸骨是我啊,是你的妻子谢婉秋啊!”
我试图扯住沈聿珩的手,可他转身的瞬间,我被震出数米。
只见他腰间的黄符,写了压鬼令。
那一刻,无力感遍布了我的全身。
我以为只要我重见天日,就一定有为自己伸冤的一天。
可现在,我连自己的尸骨都保不住。
其实我知道,如果他知道这是谢婉秋,说不定连那点恻隐之心都不会有。
甚至会把其余尸骨都焚烧成灰,昭告世人这就是叛贼的下场。
因为在他的眼里,谢婉秋是一个临阵脱逃的叛国贼。
是出卖情报的细作,是把他和将士们丢在敌营独自逃脱的叛徒。
“不过是一个吴国细作,若是死了算她命好,若是她日出现在我面前,我必定将其抽筋扒皮,拆骨入腹!”
过去的三年里,他恨透了我。
恨我隐瞒细作身份嫁给他,欺骗他。
所以即使知道我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也从未想过要找我。
可他并不知道我是楚国人,是楚国太子萧慎派往吴国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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