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昂脸上没了白天的冷淡,多了几分往日的柔情。
“阿宁,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她抬眸看向他,语气很轻:“好,你想谈什么?”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阿宁,其实在我失忆前,就已经和浅浅定下了婚约,她等了我两年,我不能辜负她。”
刚刚因他深夜到访而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这句话浇得彻底熄灭。
苏婉宁再也压不住心头的委屈,朝他怒吼:““所以你今晚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有多深情?那我呢?我们这两年算什么?”
陆之昂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黑金卡,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阿宁,这钱你拿着。我们……暂时先不要见面了,但你放心,就算不能娶你,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
明明三个月前,他还在漫天烟火的见证下,单膝跪地,举着枚用贝壳磨的戒指说:“阿宁,嫁给我,这辈子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如今却换成了这样的话。
苏婉宁笑出了眼泪,“陆之昂,你是要我做见不得光的小三吗?你说过绝不辜负我,这些话都喂了狗吗?”
陆之昂眉头紧蹙,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阿宁,我也是身不由己。像我这样的家世,很多事由不得自己选,肩上扛着责任。当初要是没失忆……”
他没说下去,可那未尽的话像利刃,狠狠扎进她心里。
“没失忆就不会多看我一眼,不会陪我在这破屋里住两年,对吗?”
她定定地望着他,眼底的哀伤几乎要漫出来。
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可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苏婉宁只觉得心脏被生生撕裂,痛得喘不过气。
“我捡到你的时候,你浑身是伤,一无所有,我嫌弃过你吗?”
她的声音止不住颤抖,“是你抱着我说‘阿宁,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是你说永远不会离开我!”
陆之昂的神色越发复杂,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吐出一句:
“阿宁,对不起。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一句“对不起”,就要抹去她两年的日夜陪伴;一句“错误”,就要否定他们相依为命的所有时光。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苏婉宁抬手抹掉眼泪,心灰意冷地说道:“既然是错误,那就到此为止。你拿着你的卡,现在就滚,我不稀罕。”
“阿宁,别倔了。”
陆之昂皱着眉劝道,“拿着钱好好生活,别再去卖鱼了。一个女孩子家做这个,终究不好听。”
说到底,还是嫌弃她是个卖鱼女,配不上他陆家少爷的身份。
可当初他失忆时,总攥着她的衣角不安地问:“阿宁,我什么都不会,你会不会嫌弃我?”
她是为了让他安心,为了不让他觉得自卑,才故意藏起真实身份,陪着他过卖鱼的日子。
她总以为,爱能跨越一切鸿沟。
原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苏婉宁扯了扯嘴角,眼底满是失望:“我靠自己双手挣钱,不丢人。你忘了吗?这两年,你也是陪着我一起出摊的。”
她顿了顿,忽然问道:“陆之昂,如果我不是卖鱼女,真是Y国最顶尖的医生,你会选谁?”
陆之昂显然不信,只当她在说气话,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阿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好。”
“乖,别闹了,再等等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好不好?”
她从小在国外独自长大,父亲再婚那天起,她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遇到陆之昂后,才第一次尝到被人捧在手心的滋味。
见过光的人,怎么甘心再回到黑暗里?
苏婉宁攥着被子的手紧了又紧,终究还是松了劲,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舍不得放手,只能再信他最后一次,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时间去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