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顾宴之的养妹又发病了竟只身匹马跑出了京城。
大红喜绸被骤然扔落在地,顾宴之声音又急又切:
“成亲何日都行,但文茵的病等不得的。你向来懂事,别让我为难。”
他走得利索,头也没回。
将站在大红花轿门前的我,扔在铺天盖地的冷嘲与世俗的无情审判里。
只因为我懂事,就要一次次委屈退让。
已经数不清这是苏文茵第多少次发病,自己是第多少次被顾宴之无情抛下了。
我没有追,没有问,平静地看他消失在马路尽头。
风很冷,这一次,我不准备站在风中等一个不会冲我回头的人了。
扔下盖头,我步步走向看不惯我的死对头:
“你说嫁他不如嫁你的话,还作数吗?”
冷风呼呼作响,吹得我眼睛又干又涩,竟连马背上那头也不回往城外奔去的身影,都看得不太真切了。
耳边不断回响的是顾宴之扔下红绸后,又急又切的嗓音:
“婉宁,拜堂而已,何日都可以。但文茵的病你也知道,一发作起来犹如惊弓之鸟,不管不顾的,我如何放心得下。”
“你向来懂事,别来挽留,让我为难!”
我的脚停在大红花轿门边,只差一抬脚的距离就入了顾家的花轿,成了顾家的新妇。
可这一步,我走了十六年,终究停到了咫尺之距。
奔驰而去的骏马带起了飞扬的尘土,也在满堂宾客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刺耳的冷嘲与揶揄,一声声冷冷地往我心口里砸。
“堂堂尚书女,竟比不过一个奶妈子的女儿,三番两次被踩着脸面争宠,也是够窝囊的了。”
“可不是,这顾家但凡重视沈婉宁,就不会在满京城勋贵面前让他们落这么大个没脸。”
“临门一脚被抛弃,这沈家女不嫁顾家也不行了,声名扫地,颜面成泥,谁还肯求娶?能嫁进顾家做正妻,都算她最好的归宿了。”
“如此,顾家要娶那个奶妈子生的养妹进门,沈婉宁便是吞针咽剑也得忍着接受。”
“可惜了,沈婉宁对顾宴之的十年深情,最后却落得声名狼籍灰头土脸的下场。”
他们没说错。
我与顾宴之青梅竹马。
他曾因我被欺负,提着棍子从一群世家子手里抢回我的风筝。
他曾因为疼我,翻墙而入只为送我一包捂在胸口里的热乎炒栗子。
他也曾因为爱我,跪在父亲书房外整整一日,求下了与我的婚约。
他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样子,让我以为世间是有磐石一般坚固的爱情的。
嫁给他,我永远不会后悔。
直到,苏文茵入了侯府。
那是顾宴之奶娘的独女,因其娘亲病故于故居,她无依无靠,便拿着她娘的信物与托孤的信,找到了顾宴之跟前。
那时候顾宴之才知道,自己幼时差点被姨娘算计,是奶娘替他挡了一剑帮他逃过了一劫。
虽许了重金,归还了身契,可奶娘缠绵病榻,终是早早撒手人寰。
那托孤的书信里,字字恳切,只求顾宴之收留孤女,许之庇护,饶是当作婢女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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