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傅成周第五年。
每个月,他都会带不同的女人回家。
做到天昏地暗。
美名其曰,让我这个妻子知道,他爱的人是谁。
他爱的人太多,爱和承诺说给了无数人听。
却独独吝啬于对我这个妻子。
后来他想和我说时,我却不想听了。
……
窗外暴雨如注,暴雨的声音都未能抵挡住屋子里的呻吟声。
片刻后,喘息声消失。
傅从周从卧室里走出来。
身上满是暧昧的痕迹。
“结束了?”
我平静问道。
也不怪我平静,这种事经历五年。
任谁都已经习惯了。
可为什么早该麻木的心还会隐隐作痛。
看我静静坐在沙发上,他不屑一笑。
“怎么可能?我和宝贝还要大战三百回合。”
“你去买点避孕套回来,一盒不够我和嘉月用的。”
我下意识点点头,原来这次的女孩叫嘉月。
刚出门,我才意识到没有带伞。
雨水劈里啪啦打在我的脸上,和眼泪融合在一起。
我冒着大雨,买回了避孕套。
我像个客人一样敲响了主卧的门。
敲了很久,傅从周才不耐烦地开门。
我只一眼,就看见了满地用过的避孕套。
傅成周也看见了我。
我浑身湿透,头发一缕缕贴在头皮上,白色的裙子贴在身上。
看上去好不狼狈。
见我狼狈的样子,他忍不住伸出了手,却又很快收回去。
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
“你出去没带伞?”
身后那个叫嘉月的女孩娇笑。
“傅哥,这你就不懂女人的心了吧,嫂子这是想要你心疼她,故意淋的!”
傅从周的眉头陡然皱起,脸上又浮起五年如一日的厌恶。
“想让我心疼她,下辈子吧!”
“林幼薇,五年过去了,你还只是会装可怜这一套,可惜我不是我爸,我不吃你这一套!”
说完他一把拽过我手里的袋子。

大门敞开,就这样当着我的面。
毫无忌惮。
我如他所愿,旁观着这场性事。
这五年来,我经历了无数次。
傅从周从不碰我。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这个笑话一样的存在。
午夜的钟声敲响,傅从周意犹未尽的结束。
沈嘉月一脸娇羞靠在他怀里。
“傅哥,讨厌,把人家衣服弄脏了,人家明天还要上班,衣服都穿不了啦!”
傅从周勾唇一笑,指了指门外的我。
“宝贝,别担心,那不是有人吗?”
他起身,将满地藏污纳晦的衣服随手扔给我。
“反正你坐在这也没事干,去把嘉月的衣服洗了。”
沈嘉月娇娇柔柔道。
“真是麻烦嫂子了,傅哥太能干了,对了,嫂子,我的衣服不能机洗,要手洗的。
“傅哥,你不会心疼了吧!”
我抬头看傅从周。
他笑着抚摸着沈嘉月的头发。
“怎么可能,宝贝,我爱的人只有你,所以520也只和你过。”
说完他语气淡漠吩咐道。
“我宝贝说什么你就去做。”
见我久久驻足,傅从周不满地看着我。
“不是你说的,你会不惜一切弥补我?怎么,你忘了。”
我摇了摇头,不顾污秽。
如他所愿,在520这天。
亲手为丈夫和他的情人清洗暧昧后的衣服。
似乎还是不满意。
傅从周环视一圈。
“林幼薇,你今晚就在沙发上睡,随时待命,刚好我和嘉月需要一个佣人。”
一整个晚上,沈嘉月一会要水,一会要纸。
我索性没有睡了。
像无数个夜晚那样,从天黑坐到了天明。
02
第二天一早,傅从周就迫不及待带着沈嘉月离开。
我忍不住开口叫他,“爸让我们今天去一趟。”
傅从周脸上陡然升起一股怒意。
他嗤笑着看着我。
“怎么?林幼薇,你又向那老头子告状了?”
“可惜啊,林幼薇,自从我妈死那天起,我就没有父亲了,你以为你把他哄得团团转就能和我在一起?”
“每次看见你,我都觉得恶心!”
傅从周走到我面前,打量着我。
随即用手死死捏着我的下巴。
眼神几近温柔得可怕。
“林幼薇,你还真是和你那个贱种妈一个德性!都喜欢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惜我不是我爸,我不吃你这一套!”
我被他捏的眼泪飚了出来。
泪水滴到了他的手上。
傅从周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收回了手。
他转身就要走,我忍不住加了一句。
“医生说爸的肺癌已经扩散了,只有这几天日子了。”
傅从周却头也没回。
“收起你那廉价的眼泪,林幼薇,告诉那个老头子,他死了我都不会看他一眼!”
我伸手拉住他,哀求道。
“就这一次,傅从周,就这一次好不好,算我求你!”
“看在我们十年的情分上......”
这句话却像捅了马蜂窝。
没等我说完,傅从周死死掐住我脖子。
眼神狠厉,“林幼薇,我们有什么情分?是你妈勾引我爸的情分还是你不要脸爬上我的床的情分!”
我哭着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沈嘉月一脸不屑的走过来。
挽着傅从周的手。
“林小姐,不爱就是不爱,强求不来的,你这种不要脸缠上来的傅哥是不会爱你的。”
傅从周一把拽过她,当着我的面和她吻到拉丝。
“当然,我的宝贝,我爱的人只有你。”
他狠狠砸门离开。
我起身去了洗手间。
眼眶红红,脖子上的淤青显得分外可怖。
我拿出化妆品,平静地一点点遮去那些不堪的痕迹。
像这五年一样。
一点点粉饰着太平。
无论是脸还是这场婚姻。
下午,我收拾好自己,化妆是件神奇的事。
任谁也看不出这样一个脸色红润的人藏着一颗行将就木的心。
我独自一人回到了老宅。
管家神情冷漠的替我开了门。
我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卧室。
傅从周的父亲傅照山躺在病床上。
身旁是无数仪器的嘟嘟声,夹杂着悠长却孱弱的呼吸。
无一不证明着,这个将年幼的我带回家。
给了我庇护的人,即将与世长辞。
见我来了,傅昭山伸手示意我过来。
我强忍住即将落下的眼泪。
“怎么了?是不是从周给你气受了?”
我摇摇头,擦掉眼泪若无其事道。
“不是的,爸,是外面风大闪了眼睛,从周对我很好的。”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
“薇薇,我现在在想,当年将你带回家是否是错的,是不是我不带你回来,你会过的比现在好。”
我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
“爸,你对我很好,从周也是,我很幸福。”
他定定的看着我,我的一切伪装无处遁形。
他伸手递给我一个文件袋。
我伸手要打开,他却拦住了。
“薇薇,等我去世再打开。”
当天下午,我留在了老宅。
这栋陪伴着我年少时光的地方。
许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我昏昏沉沉睡着了。
03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我刚认识傅从周那年。
我十岁那年,父母车祸去世。
他们都是孤儿,唯一的女儿也即将沦为孤儿。
是傅从周的父亲将我带了回来。
傅从周的母亲那时候还活着。
他父母双全,成长在爱意的环境里。
我成了他的养妹。
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护温暖了我孤寂的心。
我一直默默暗恋着他。
直到他18岁那年,傅从周的父母大吵一架。
傅母赌气出走,却在出走的路上被车撞死。
傅从周从此没了母亲。
他也恨上了父亲,傅父对此感到愧疚,却无能为力。
我陪在颓废的傅从周身边。
一点点温暖了他。
最爱我那年,傅从周对我说。
只要我大学毕业。
我和他就结婚。
可我们结婚那天晚上,一桩意外打破了一切平静。
傅从周无意发现了傅父的日记。
原来当年,父母吵架的愿意是因为我。
傅父年少时的白月光,是我的母亲。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明明起初傅母那么喜欢我。
说我是她的小公主,却在离开那天用满是厌恶的眼光看我。
自那之后,傅从周恨上了父亲。
更恨这个他爱过的我。
他在床上毫无节制地要了我。
像是要把一切怨恨发泄在我身上。
那天傅从周的脸上,神情莫测。
他的眼泪和我都眼泪混合在一起。
没人分得清。
像这些年纠葛这样。
我想尽方法去弥补这一切。
可却只是徒劳。
我们都困于过去时光里,不可自拔。
04
当天下午,傅父病危。
老人浑浊的眼里满是泪。
许是弥留之际,他虚虚望着空中,眼神漂浮。
“嘉慧,我对不起你,我爱的人只有你。”
“我收养薇薇只是因为当年她父亲是为我而死,当年那场车祸其实是冲我而来的。”
嘉慧是傅母的名字。
原来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我爸妈也是。
我泪如泉涌,曾经不信他的话的我,也在这一刻明白。
他真的爱的是傅从周母亲。
可是多年来想要一个答案的傅从周却没听见。
医生来下了最后时间。
傅父撑不过今晚。
我焦急地给傅从周打电话。
可那边传来的却只是嘟嘟嘟的空号声。
我不管不顾开车冲了出去。
一家家店找。
终于在一家新开业的ktv里找到了傅从周。
我满心焦急地闯了进来。
傅从周正拉着沈嘉月喝酒。
见我进来讽刺一笑,“怎么,林幼薇,又想耍什么手段?”
我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
“傅从周,爸快要死了,医生说今晚就是最后日子!”
傅从周拿酒杯的手一顿。
随即若无其事一饮而尽。
“他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
我抬起头看他,这个傅从周让我陌生。
我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过去的影子。
“可是,傅从周,爸临终前喊得是妈的名字。”
傅从周拎起酒杯砸向我。
“谁允许你这个贱种喊我妈的名字!”
“他傅照山装什么神情,当年不是他将你带回来,害死了我妈,你们这对杀人凶手骗了我这些年!”
我没有躲避,其实是没有力气了。
一路赶来花费了我本就不多的体力。
红酒杯砸破了我都额头。
鲜血混杂着红酒从我额间流下。
像是我和傅从周这些年爱恨。
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是爱还是恨。
我无力的瘫软在地,任凭破碎的酒杯碎片刺破我的皮肤。
鲜血肆意而出,疼痛顿时包围了我。
我茫然又无力地看着他。
“究竟我还要做什么,你才能原谅我......”
那五年,他做的还不够吗。
傅从周脸上闪过一丝受伤。
随即变为坚定。
“林幼薇,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就算我爸死了也一样!”
“他不是爱你那个贱种妈吗?你这个贱种爱上了我,算不算是一种轮回报应!”
他双眼通红,不管不顾拉起我。
当着全包厢人的面。
扒开我的衣服,狠狠做了下去。
我痛到泪流满面,他的神色却更加痛苦。
我拼死反抗,被他狠狠钳制住。
躲不开,逃不过。
这场以爱为名的暴行。
事后,傅从周没有一丝一毫帮我收拾的意思。
带着他的兄弟们转场。
把破烂娃娃一样的我留在包厢里。
盯着服务员鄙夷的脸。
我强撑起身子,穿上衣服赶回了老宅。
看见屋子外的黑布。
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发疯一样冲了进去,管家却神情愤怒地拦住我。
“老爷已经去了,他那么疼爱你,为了你不惜和亲生儿子闹翻,你却连他最后一面都不见。”
我哭道,“不是的,管家爷爷,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我要怎么和他解释,当时我的手机已经被摔坏了。
我瘫软在地上,像个小孩一样嚎啕大哭。
曾经,傅从周许诺过,不会让我再掉一滴眼泪。
可到头来,他却伤我最深。
我哭到颤抖,似乎要把这五年来的一切委屈哭尽。
直到晚上,傅从周才姗姗来迟。
他沉默着送走了父亲。
我却看见了他眼角的那滴泪。
原来你也会痛。
当晚,我打开了傅父身前留给我的袋子。
里面装着一张明日飞往国外的机票和离婚协议。
“薇薇,爱恨不强求,上一辈的事到我死,就彻底结束了,这些年你和从周纠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该去追寻自己的人生了。”
我哭到泪流满面。
往日那些委屈似乎随风散了。
那属于我的时光结束了。
围绕着我和傅从周这些年的爱恨似乎也随风散去。
当晚,我签好离婚协议书。
敲响了傅从周的房门。
开门的却是沈嘉月。
她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傅哥说不想见你,你最大的靠山倒了,我看你以后怎么嚣张!”
我平静地笑了笑。
收回了酝酿很久,想和傅从周告别的话。
原来傅从周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我。
不过我也不在乎了。
来时匆匆,去也匆匆。
也算给这些年一个交代。
我将离婚协议书交给沈嘉月。
转身离去。
最后看了房内一眼。
傅从周冷漠地抬头与我对视。
一如那些年。
我已经逐渐忘了年少时我爱的傅从周的样子。
只记得这个满腔恨意的傅从周。
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像以前那样闪避。
而是直视他,弯了弯眼睛。
当作最后的诀别。
那颗曾经无数次为他跳动的心逐渐平静。
原来连我也失言了。
这下,我们都没有遗憾了。
望着逐渐闭合的门。
我无声地和他告别。
再见,傅从周。
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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