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色的信封,带着廉价香水的气息,边缘用银色荧光笔笨拙地画着一箭穿心。林晚盯着它,指尖冰凉,仿佛那不是纸,而是烧红的炭,是淬了毒的针,是她上辈子所有愚蠢和痛苦的具象化。
耳边是开学第一天特有的嘈杂。高二(三)班的教室弥漫着新课本的油墨味、暑假见闻的兴奋交谈、还有女生们压低声音关于“顾辰宇暑假好像又长高了”的窃窃私语。阳光透过老旧的玻璃窗,在斑驳的课桌上切割出明暗交替的光块,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包括手心里这封她花了整整一个暑假斟酌词句、改了无数遍、刚刚趁课间偷偷塞进顾辰宇书桌抽屉里的——情书。
上辈子,就是这封情书,拉开了她人生急转直下的序幕。
十八岁的林晚,家境普通,长相清秀,成绩中游,最大的特点是“乖”和“好说话”。而顾辰宇,是二中公认的校草,篮球队主力,家境优越,成绩虽不算顶尖,但也在年级前五十徘徊,加上一副阳光帅气的皮囊,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暗恋他的女生能从教室排到校门口。
前世的林晚,就是那漫长队伍里最不起眼、却也最死心塌地的一个。这封情书石沉大海,顾辰宇没有任何回应,甚至可能都没看就扔了。但这并没有打消她的念头,反而让她陷入了更深的执拗。她开始笨拙地“偶遇”,偷偷送水,在他打球时站在最外围用力鼓掌,甚至因为他一句随口说的“女生还是长发好看”,就留起了及腰的长发,每天花大量时间打理。
她的成绩,也从原本勉强能摸到一本线的中游,一路滑向谷底。老师找她谈过话,父母急得掉眼泪,可她像着了魔,眼里心里只剩下顾辰宇模糊的背影和偶尔投来的、或许只是无意义的一瞥。
高三上学期,事情出现了“转机”。顾辰宇主动找她了,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温和,甚至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依赖。他说他压力大,说家里对他期望高,说他需要有人理解和支持。受宠若惊的林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活成了他的情绪垃圾桶、后勤部长、以及……作弊的潜在协助者(帮他写作业,考试时偷偷递纸条)。
他甚至暗示,如果她能帮他拿到省级优秀学生的加分(需要竞赛成绩),或许他们会有一个“未来”。被爱情和幻想冲昏头脑的林晚,做出了让她后悔终生的决定——她把自己唯一的机会,一个因名额调整意外落到她头上的、某985高校自主招生保送资格,私下里让给了顾辰宇。因为她听说,那个学校是他心仪的目标。
没有协议,没有见证,只有他一句轻飘飘的“晚晚,你真好,我会记得的”。
结果呢?
顾辰宇顺利拿到了加分,高考发挥正常,去了那所不错的大学。而放弃了保送、成绩早已一落千丈的林晚,高考惨败,连二本线都没过。复读一年,心力交瘁,只考上个普通三本。
大学四年,她省吃俭用,打工赚的钱大半寄给在名牌大学“开销大”的顾辰宇,自己啃着馒头咸菜,听着他在电话里抱怨室友、炫耀新买的球鞋、或是暗示她又该“支持”他一下了。她以为这是爱情必要的付出,是“共患难”。
直到毕业前夕,她坐了十几个小时硬座去他的城市,想给他一个生日惊喜,却在他学校附近昂贵的餐厅里,亲眼看见他搂着一个妆容精致、衣着时尚的女孩,温柔地喂她吃蛋糕。女孩娇笑着问:“辰宇,这谁啊?你家保姆?”
顾辰宇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恼怒。他把她拉到角落,语气冰冷:“林晚,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们只是朋友!你别再来找我了,你……你配不上我。”
“你配不上我。”
五个字,像五把淬冰的匕首,把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却还残存一丝热气的心,捅了个对穿。她看着他那张曾经让她魂牵梦萦、此刻却无比陌生的俊脸,看着餐厅璀璨的水晶灯,看着玻璃上自己憔悴土气的倒影,忽然觉得一切都荒谬得可笑。
后来,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乡小城,做着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在父母日渐苍老的叹息和旁人异样的目光中麻木度日。听说顾辰宇出国了,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事业有成。而她,在某个加班到深夜、胃痛如绞的晚上,眼前一黑……
再睁眼,就回到了这里。高三开学第一天,手里攥着这封该死的、开启了她悲剧人生的情书。
指尖用力到泛白,信封被捏得变形。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不是悸动,是后怕,是愤怒,是劫后余生般的冰冷清醒。
“林晚?发什么呆呢?老班马上来了!”同桌张晓琪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挤眉弄眼,“情书送出去没?顾辰宇刚出去了,现在抽屉是空的哦!”
张晓琪,她前世所谓的“闺蜜”,也是怂恿她写情书、给她出各种“追男神”馊主意的主力。后来,她也是传播林晚“倒贴”、“恋爱脑”谣言最起劲的人之一。林晚甚至怀疑,当初顾辰宇对她态度转变,背后也有张晓琪“帮忙”的成分——为了巴结顾辰宇那个小圈子。
林晚转过头,看着张晓琪那张看似关切、实则写满八卦和看好戏表情的脸,缓缓地,扯出一个极淡的、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
“情书?”她松开手,让那粉红色的信封掉在摊开的物理课本上,然后,在张晓琪愕然的目光中,伸出双手,捏住信封的两端。
“刺啦——!”
清脆的、纸张被撕裂的声音,在略显嘈杂的教室里,并不算太响。但足够周围几个同学听见,也足够让刚刚回到座位附近的顾辰宇脚步一顿。
林晚面无表情,动作稳定而决绝,将撕成两半的信封再次对折,继续撕扯。一下,又一下。粉红色的碎片像凋零的樱花,纷纷扬扬落在她的课桌和地上。那颗银色的“心”,被从中劈开,扭曲变形。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无数道目光投射过来,惊讶、好奇、不解。
顾辰宇就站在几步外,手里拿着一瓶刚买的冰镇可乐,皱着眉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以及……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细微的意外。以前的林晚,看到他总是低头脸红,说话结巴,何曾有过这样……冰冷又利落的举动?
张晓琪倒吸一口凉气:“林晚!你疯啦?这不是你写了……”
“写了什么?”林晚打断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顾辰宇,没有停留,然后落在张晓琪脸上,“一张废纸而已。开学了,该收心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稳定,带着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冷淡和疏离。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弯腰,将地上的碎纸片一一捡起,连同桌上的,一起揉成一团,走到教室后面的垃圾桶边,松开手。
“啪。”纸团落入桶底,轻不可闻,却像一块巨石,砸在了某些人心里,也砸碎了她过往那个懦弱痴缠的幻影。
上课铃适时响起。班主任老吴抱着教案走了进来,教室迅速恢复秩序。
林晚坐回座位,脊背挺得笔直。她翻开崭新的物理课本,首页空白处,她用黑色签字笔,力透纸背地写下两行字:
“清华。”
“远离渣滓。”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前世的沉重与悲愤,被强行压入心底最深处,转化为冰冷的动力。
这一世,她的眼里,只有前途。
高三的生活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枯燥、重复、压力山大。但对于重生的林晚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珍贵无比。她像一块被扔进知识海洋的干涸海绵,贪婪地吸收着一切。
她清楚自己的底子。高二结束时的成绩,理科总分在年级三百多人里排两百名左右,数学和物理是弱项,英语和语文基础尚可但不出彩。距离顶尖名校,差着十万八千里。
但她也拥有无人能及的优势——她知道高考的题型方向(虽然细节模糊,但重难点有印象),她知道哪些知识点会以何种方式成为拉分关键,她更拥有一个二十八岁灵魂的理解力、自律性和对目标偏执的渴望。她制定了详尽到苛刻的计划。每天五点起床,背半小时英语单词或古文。课间十分钟,不是追着老师问上节课的疑惑,就是刷几道数学选择题。午休时间压缩到二十分钟吃饭,然后回教室整理错题。下午放学后,雷打不动在教室自习到晚上十点教学楼清场。回家后继续挑灯夜战到十二点,主攻薄弱科目。
她退出了所有闲聊八卦的小团体,谢绝了所有无关紧要的邀约。书包里永远塞着各科真题卷和总结笔记,走路戴着耳机听英语听力,连等公交的碎片时间都在默背政治要点。
她的变化,迅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最先受不了的是张晓琪。“晚晚,你最近怎么了?跟变了个人似的。顾辰宇他们晚上要去唱K,一起去呗?放松一下嘛!”她试图挽住林晚的胳膊,像以前一样。
林晚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眼睛没离开面前的化学方程式:“不了,我卷子还没做完。你们玩得开心。”
“你也太用功了吧?这才刚开学,要不要这么拼?”张晓琪撇撇嘴,“再说,光是读书有什么用,也得讲究方法,搞好人际关系呀。”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教室另一边被几个男生女生围着的顾辰宇。
林晚终于抬起头,看了张晓琪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张晓琪心里莫名一怵。“我的方法就是做题。人际关系?”她顿了顿,语气淡得像白开水,“没兴趣。”
张晓琪碰了个软钉子,讪讪地走了,转头就跟别人嘀咕林晚“装什么清高”、“读书读傻了”。
顾辰宇也察觉到了林晚的不同。那个曾经总是偷偷看他、在他经过时连呼吸都会放轻的女孩,现在看他如同看空气。甚至有一次发作业,她将本子递给他时,指尖都没有丝毫触碰,眼神掠过他,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掠过一张课桌、一把椅子。
起初他觉得轻松,少了份麻烦。但渐渐的,一种微妙的不适感滋生出来。尤其是当他发现,林晚的成绩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时。
第一次月考,林晚从两百名开外,冲到了一百五十名。老师点名表扬了她的进步。
第二次月考,她进入前一百名。数学单科成绩尤为突出,一道压轴题,全班只有三个人做对,她是其中之一。数学老师推着眼镜,在班上特意表扬了她的解题思路清晰。
顾辰宇那次月考跌出了前八十。他心里有些烦躁。篮球队训练占用了时间,晚上又被张晓琪他们拉去打了会儿游戏……他看着光荣榜上林晚的名字,第一次觉得那三个字有点刺眼。
课间,他难得主动走到林晚座位旁。她正埋头解一道物理力学综合题,侧脸专注,阳光给她长长的睫毛镀上一层浅金。
“林晚。”他开口,声音是刻意调整过的温和。
林晚笔尖顿了顿,没抬头:“有事?”
冷淡的态度让顾辰宇噎了一下,他维持着笑容:“看你最近学习挺拼的,要注意劳逸结合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他抛出橄榄枝,习惯性地等待对方受宠若惊的反应。

林晚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惊喜,没有羞涩,只有一种纯粹的、打量似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就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实用性。
“谢谢,不用。”她收回目光,重新投向习题,“我习惯自己琢磨。”
顾辰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从未在林晚这里遭受过如此直白的拒绝。周围的同学看似在做自己的事,实则竖着耳朵。他感到一阵难堪,还有隐隐的恼怒。
“林晚,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他压低声音,语气带上了几分质问。
林晚这次连头都没抬,笔下不停:“顾同学,你挡着我光了。另外,意见谈不上,只是不熟。快上课了,请回吧。”
“你!”顾辰宇脸涨红了,良好的家教让他没法在教室里发作,只能狠狠瞪了林晚一眼,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这场小小的交锋,落在许多人眼里。关于林晚“欲擒故纵”、“故意引起顾辰宇注意”的流言,悄悄在部分女生中传开。张晓琪更是添油加醋:“我就说嘛,她怎么可能真的放下,肯定是换策略了,玩高冷呢!”
林晚对此充耳不闻。流言蜚语?上辈子听得够多了,早已免疫。她的时间宝贵,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人和事上。
她唯一的“社交”,是偶尔向学习委员沈清和请教问题。沈清和,年级第一的常客,真正的学神,气质清冷,话极少,但讲解题目思路清晰,一针见血。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总是安安静静的,像一株独自生长的竹子。
起初林晚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一道纠结了很久的物理难题推过去。沈清和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个关键公式,又画了两笔受力分析图,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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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神哥哥,重生的我只想考清华」小说无删减版在线阅读_[林晚顾辰]后续更新》是一部让我流连忘返的小说。主角的旅程令人深思,每个转折都让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作者的叙述方式真是太出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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