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舒,你真是好样的,引得人人觊觎!既然上天给了你这样奇特的能力,你我也不能逆天而行,你就多给他人生些良药吧。”
如此炸裂的话,让我怔怔无言。
脑中出神想到,这人确实是鬼,是没有人性的厉鬼。
京都都说我泯灭人性,若是让他们知道谢淮对木里族的设计,怕是骂声更大。
在木里族,我与谢淮即将举办婚礼的前一天夜晚。
木里突发百兽夜袭,犹如蝗虫过境一般,什么都没剩下,种下的粮食也被毁坏殆尽。
阿爹一筹莫展,人人愁云惨淡。
谢淮站了出来,他说,木里现在不适合生存,正巧他打算带我回家禀明婚事,不如全族一起。
不用住太长,等百兽散尽时再回来,毕竟故土难离。
多贴心呐。
于是,我们跟着谢淮踏上了回家之路。
走走停停,一个多月后,来到这繁华的京都。
谢淮无奈说,城兵通报,我们是异族人,需要先面见陛下。
皇城规矩可真多啊……
等迷糊回过神,我们已经站到了金銮殿上。
高座上,天子威严,竟说我们有什么长生蛊。
蛊是有,但长生蛊?没听过。
阿爹阿娘老实,咬死没有长生蛊,不惜以死明志。
后来,在满地鲜血中,我咽下喉中血气,跪下磕头,举起手中通体白色的蛊虫,说:“陛下明察,木里族木舒,献长生蛊。”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风平浪静,我只以为谢淮那晚是在发癫。
谁知在我怀孕八个月时,府中竟异常热闹,但每个人的目光,都让我心中发紧。
那是一种讥讽、不屑、甚至还带些渴望的怪异眼神。
第二天我才知道,原来谢淮那晚不是在开玩笑。
被唤到会客厅时,厅内坐满了不同年龄的男人,大部分我都在金銮殿上见过。
我迟疑着走进去,心中已然觉得不妙。
与同僚们聊得甚欢的谢淮,在看到我后,顿了几秒。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而只有我,在看着他。
所以,我发现了。
这几秒里,他嘴角在笑,眉眼却下压,面上的情绪显得复杂。
一如当时木里遭遇百兽袭击,族人无家可归时,他那晚的表情,当时我看不懂。
现在懂了。
那是对权力的渴望,是对抛却人性的不适,但他还是做了,如同上次一样。
他说:“各位大人,这就是贱妾木里舒舒,因名字粗鄙怪异,改称为木舒。”
一句简单的介绍,明确了我的身份来历,也向这些求良药的人,释放出友好的信号。
能臣们读懂了谢淮的未尽之语,回道——
“谢将军改得好!这木里哪是什么姓,听不出父族根源的低贱玩意儿。”
“容貌姝丽,品行却极差,也罢,老夫为了良药,就委屈自己一回。”
“蛮女卑贱,原是给我们提鞋都不配,她能诞育良药,是她的荣幸。”
他们的眼神赤裸,放肆落在我身上的目光粘稠如泥,好像将我扒皮拆骨,直剖我的内里。
我站在中心,顶着众人的视线,如芒在背。
注意到角落有大臣的话题出现某几个字眼,我凝神细听:
“……长生蛊,陛下服用后,生龙活虎,竟能夜御四女!”
“嗐,长生蛊轮不到咱们,但木里羊还是能肖想,听丞相大人说,木里羊肉质鲜嫩,生吃竟有一股奇香!我好好巴结大人,说不定有幸能尝一口。”
“你这厮做梦呢,木里羊食用条件苛刻,首先需同性别,即男吃男,女吃女,还要与木里羊同龄,且肉块从脱离羊身到入口,必须要在五秒内,这是要抱着羊啃啊!”
“就木里祭司,在京都乱晃那个,真真废物,竟然没有长生功效,我偷摸着去尝过一口,一股腥臭味,怪不得没人愿意养。”
“千金鬼手知道吧?他前天放出话来,说是快吃完一头木里羊了,噫唏嘘,我等眼看别人长生,悲哉啊。”
听着这些恶魔对“木里羊”的追捧,我突然想笑。
不急,再等等,谁是狼,谁是羊,到时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