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块钱。
对于陈旸来说,真的不值一提。
所以。
在陈援朝问出200块钱彩礼钱谁给的时候。
陈旸毫不犹豫大声道:“我给!”
“你给?”
陈援朝气得直翻白眼。
都这个时候了。
自己这个儿子还在说大话。
他们全家一年累死累活,都挣不到200块钱。
就凭你整天游手好闲,吊儿郎当,还想拿出200块钱,做梦吧!
“你也别想当然娶人家了。”
“你既然先对不起人家,就要拿出认错的态度。”
说着。
陈援朝走到旁边的柴房。
过了一会儿。
他出来时,手中拎着一把明晃晃的柴刀。
“别怪我狠心,你跟我一起进去,看安鱼原不原谅你!”
“她要是不原谅你,我就亲自送你上路!”
“然后......我跟着来,咱爷俩一同去黄泉路,给你林叔赔罪!”
陈援朝当过兵。
哪怕年过半百,身上那股子血性,依然没有缺失半分。
他又极为重情重义。
觉得今天这件事,虽然是自己儿子犯了错,但他身为老子,也有脱不了干系。
所以,陈援朝下定决心。
要用自己的方式,给林家姐妹一个交代。
见老爹如此决绝。
也是出乎了陈旸的意料。
他甚至怀疑,自己上一世是不是意料到了这一幕,所以才脚底抹油溜走了。
现在溜走,也还来得及。
但这样一来,两家人的悲剧命运就不可避免。
这违背了陈旸重生的初衷。
既然不能溜走,也不能丢了性命。
陈旸明白。
眼下唯一破局的办法,就是让林安鱼答应嫁给自己。
然后挣到200彩礼钱,风风光光把林安鱼娶过门,这样就能避免一切悲剧发生!
陈援朝提着柴刀,走到房间门口,却没有直接进去。
他回头看向陈旸。
陈旸走到了老爹身旁,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了林安鱼的房间。
此刻。
林安鱼靠墙坐着,上半身披了一件外衣。
在老妈刘淑芳的安慰下,她停止了哭泣,只是低下头,肩膀一抽一抽的,秀美的脸蛋仍挂满泪痕。
只不过。
看到陈旸进来,林安鱼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滚出去!”
她厉声尖叫着,如一只受惊的小猫。
“你怎么进来了?”
老妈刘素芬看到陈旸进来,也很恼火。
她好不容易让林安鱼情绪稳定一些,这瘪犊子玩意儿现在跑进来,不是坏事吗?
房间内。
昏黄的煤油灯一忽一闪。
映照着老妈一身破布拼凑的旧衣服。
陈家穷了太久。
老妈已经很多年,没穿过一件新衣服。
她这身旧衣服,上面也打满的补丁。
哪怕这样。
老妈现在还在想尽办法,给犯了错的儿子擦屁股,努力维持这个家。
“妈,儿子不孝!”
这一刻。
陈旸心中的愧疚,再也无妨抑制。
他情不自禁,对老妈跪下,热泪充盈在眼眶中。
刘淑芳没想到。
儿子竟然会给自己道歉。
她捂着口鼻,抽吸了一口气,才颤巍巍说道:“你真正该道歉的人,是安鱼,好好承认自己的错误,别让我们寒心。”
“我明白!”
陈旸依旧保持跪地姿势,但挪了挪上半身,将头对向了林安鱼。
“滚开!我不要看到他!”
林安鱼吓得缩进了被子里,浑身都在颤抖。
陈旸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自己趁着酒劲,做的事很混蛋。
“安鱼,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
“这件事你是无辜的,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只要你能消气,我就算把命给你都行!”
“你说什么?”
刘淑芳惊呼一声。
她从床边窜下来,跑到陈旸面前,厉声道:“你是不是成心添乱,这个家是不是非要闹得家破人亡,你才满意?”
今天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刘淑芳知道,事情的大小,全在林安鱼的意思。
虽然陈旸有错。
但刘淑芳真不希望,这件事闹出人命。
如果非要如此。
她也宁愿是用自己的命,抵儿子犯下的错。
“安鱼,是阿姨没教育好陈旸。”
“阿姨知道你受了委屈,只要你能出气,随便你怎么都行。”
“如果还是不行,就让阿姨赔你一条命好不好?”
刘淑芳走到床前,低下身用商量的口吻,对缩在被窝里的林安鱼讲话。
林安鱼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被窝里传来她的哭声。
刘淑芳也跟着哭了起来。
房间内,回荡着这娘俩哀怨的哭声。
整个过程。
陈旸都一动不动跪在地上,愧疚地将头深深低下。
过了很久。
林安鱼的哭声小了下来。
她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满脸泪痕地盯着跪地的陈旸,眼中充满浓稠不化的恨意。
“阿姨,我不要你的命!”
听到林安鱼的话,刘淑芳身体徒然一震。
她连忙直起腰,匆匆抹着脸上的泪水,焦急问道:“安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陈旸的命吗?”
“我谁的命也不要。”
林安鱼痛苦地摇了摇头,脸色一片死寂。
陈旸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下。
“那......”
刘淑芳愣了一下,旋即惊恐地瞪大眼睛。
“安鱼,你可别想不开啊!”
她一把抱住林安鱼,忍不住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
门外的陈援朝提着柴刀走进了房间。
“安鱼,是我陈家对不起你,叔叔现在就为你讨回公道!”
说完。
陈援朝提着柴刀朝陈旸走过来。
陈旸瞬间感觉,后背一股凉意袭来。
他没想到。
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老爹就这么着急送自己归西。
这特/么的。
难道真要脚底抹油不可?
“陈援朝,你想干什么?给老娘把刀放下!”
关键时刻。
还是老妈挺身而出。
她就像一头护崽子的母豹一样,蹭地一下扑到陈援朝面前,就要去夺柴刀。
但陈援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死死握住柴刀不松手,朝着陈旸一步步逼近。
眼看再不制止,陈家真要闹出人命。
林安鱼念及陈家这段日子对自己的照顾,终是不忍开口道:
“叔叔,放过陈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