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棠又在医院里住了五天。
出院的时候,周池带着白娇娇来接她。
她捧着肚子,靠在周池怀里,得意地朝着季初棠挑眉。
“姐姐对不起呢,池哥哥说我现在怀着孕,不适合一个人在外生活,所以要我搬进家里同你们一起住,一直住到我生产之后。”
若是从前,这样的场景定会让季初棠心如刀绞。
可如今,她只觉得疲惫和厌倦。
“那是周家,周池要让谁来住,是他的自由。”
季初棠的目光掠过那辆熟悉的迈巴赫,拎起行李就要离开。
“站住。”原本还有两分愧疚的周池见她这副模样,冷冷喊住她,“你这是什么态度?那日的仪式也因为你的昏倒没能完成,娇娇大度善良不计较,但你怎么连一句道歉也没有?”
季初棠脚步一顿,忽然想起那年她扭伤了脚,周池也是这样叫住她。
堂堂集团总裁,脱下西装外套硬要背她回家。
如今同样的两个字,却是要她停下来同另外一个女人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季初棠背对他们冷笑,“我不会因为没有做过的事而道歉,你身边的白娇娇才是恶人,她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她是罪魁祸首!”
“季初棠!你现在说话怎么变得这么刻薄难听?”
季初棠的态度激怒了周池,他厉声质问:“你死去的父母若知道你变成这般不可理喻,会可惜他们死得早,没能教好你!”
季初棠终于转过身,双眼充血般望着他。
十年前父母车祸离世,是他陪着她度过一个又一个痛哭的夜晚;
是他舍弃了无数的夜晚不睡,为她父母找到了肇事的‘凶手’!
在季初棠父母的墓前,周池发誓从今往后会替他们好好爱她。
而现在,他却为了让自己给白娇娇道歉,亲手撕开了她的伤疤。
眼前的男人再也不是那个会为了哄她能够驱车一百多公里去买一份糖葫芦的人了,这样的争执还有什么意义呢?
季初棠缓缓抬眸,眼底是一片死寂。
这样的季初棠让周池觉得陌生。
他紧锁眉头,想把事情快速了结:“给娇娇道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对不起。”季初棠扯了扯唇,像是在念一段无关紧要的台词:“是我没能在棺材里好好地替往生者诵经念佛,是我做错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周池被她这副模样刺痛。
他指着副驾驶命令道:"娇娇忍着孕吐来接你,这份心意你必须领。上车,一起回去。"
季初棠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当年,亲眼目睹父母车祸的季初棠患上了PTSD创伤性应激综合征——
她从不敢坐在副座。
他心疼她的过去,每次坐车的时候都是将她小心地搂在怀里,慢慢地安抚她,开解她。
让她不再害怕。
而现在,他竟然为了逼她低头,亲口要她坐上副座。
原来即便已经麻木了,那被钝器击打过的心脏,还是会隐隐作痛。
季初棠颤抖着坐进副驾驶。
熟悉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冷汗在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生理性的惧怕让季初棠根本无法控制情绪。
胃里滔天的恶心感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她。
“停......停车,我要吐了。”季初棠顾不上危险,在车子还在行驶的时候想要拉开车门。
司机急忙急刹,车内所有人都在惯性的冲击上往前扑。
季初棠的额头狠狠撞到了塑料板上,红肿一片。
而坐在后座的周池却在第一时间伸手,环抱住了一旁的白娇娇。
季初棠下车狂吐,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棠棠,你没事吧?"周池急切的想要拉开车门。
一旁的白娇娇一声惊呼,“池哥哥,我的肚子好痛啊!是不是刚才的刹车让我撞到了?宝宝没事吧?”
周池再顾不上季初棠,吩咐司机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迈巴赫绝尘而去,吹了路边蹲着的季初棠一脸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