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萧祁拂袖而去。
萧祁的背影消失在朱红的宫门外,未曾回头片刻。
仿佛我与林婉蓉在他心中,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尘埃。
我踉跄一步,尚未稳住身形,便见林婉蓉缓缓俯下身来,眸中漾起一丝掩不住的得意。
她语中字字诛心。
“沈云蘅,堂堂太子妃,终究还是抵不过本姑娘一介暗卫啊。”
“你瞧着,太子殿下如今不过是碍于你这些年的情分,可我的手段,你又岂会明白?只用不久,东宫的人都会记得我的名字,而你沈云蘅,不过是一个被弃的旧人罢了。”
我垂眸,无意与她争辩。
我静静望着她,心头早已波澜不起。
“若他有朝一日真将你扶为东宫的女主人,林婉蓉,你只怕比我下场还要更惨。那人心冷硬如铁,待情如刃,你自以为的得宠,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林婉蓉闻言不屑地轻哼。
“沈云蘅,莫不是你自己无能,才怨到别人头上?我林婉蓉自小在苗疆蛊门长大,什么阴毒手段没见过?你守不住萧祁,是你技不如人。”
话音落下,她拂袖离去。
我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间既无愤恨,也无妒忌。
我声音轻若微尘释然道。
“但愿你真能安然走到最后。”
我只盼早日得到解脱。
我高热不退,意识一片模糊。
我仿佛又回到了正午下的旧宅。
父亲在灶间垂首熬着我最爱的鱼粥,汤色乳白,香气穿过纱窗。
母亲则坐在床边,低声絮叨着陈年家常,用温热的帕子敷在我额角。
我好想再赖在这片温柔里。
可梦境很快破碎。
恍惚间,耳边骤然传来金石砸地声,将我惊醒。
等双目勉强睁开。
我看见父亲母亲,已是断指残手,双膝跪于寝榻前。
那一瞬,世界天旋地转。
“爹!娘!你们怎的这样?”我疯了一般挣扎着下榻,却踉跄倒地。
父亲苍老的身子,抖得厉害。
母亲面容削瘦,攥着被鲜血浸湿的帕子,却死死躲开了我的手。
他们往日的慈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掩饰不住的畏惧与屈辱。
萧祁站在一旁,锦袍半敞,嘴角微扬带着那种令我恐惧的笑意。
“蘅儿,你倒真是深情孝顺。昏厥半日却只知嚷着我要回家,你倒是问问孤,孤也好让岳丈岳母入宫探望才是啊。”
他的话刀子般割进我心里。
父亲一时老泪纵横,身子伏到我脚下,声音颤着:
“太子妃娘娘,大慈大悲,放我们老俩口一条活路罢。”
“求您安心侍奉太子殿下——我们实在再经不起折磨了……”
母亲紧咬唇,神情麻木,一把抓住我手,泪顺着脸颊滴在我的掌心。
“沈家无能,罪当万死。求娘娘看在骨肉亲情上,饶过我们吧。”
我伏地磕头,额角磕到地面,只觉生不如死。
“爹,娘,不要这样……我听你们的,听太子的,全都依顺……再不违逆半分。”
但他们却像避蛇蝎一般后退,不敢直视我。
萧祁长臂一伸,将我一把拽起,轻轻擦去我额头的血,冷笑低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