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河水虽然不深,但是宋煜腿脚不便,谢玉芙几乎是半拖半抱把人拉上岸的,两人衣衫尽湿,该看的不该看得都看过了。
陈郡男女大防严苛,对方又是自己的大伯哥,这件事,谢玉芙瞒了一辈子。
如今想起来,谢玉芙依旧有些控制不住的羞窘,好在借着盖头的遮掩,什么也看不见,语气轻飘飘道,“那是交春的时候,你穿的厚,落了水扶不起来,我在水里给你脱的衣服,我记得......你胸口上方有道三寸的疤,下腹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你说,你毁了我的名声,一定会娶我......”
宋煜在军营里长大,一群大老爷们儿凑在一起的时候没少说那些荤话,但是他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女人嘴里听见这样出格的话。
偏生每个还都对得上。
要不是宋煜清楚知道那天两人是端端正正上来的,只是湿了点衣服而已,怕是就要信了!
谢玉芙一个没出闺阁的女子,怎么会对他身上的旧伤了如指掌?
宋煜眼眸一沉,豁然伸手,喜秤好似一把锋锐的剑,直奔着谢玉芙的脖颈伸去,
气息浮动之间,床上的人八风不动,倒是那红盖头好似被他的剑气惊扰,浮动之间飘然落下,露出美人儿红得几乎跟盖头一个颜色的脸。
谢玉芙曾名动京城,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儿,身如细柳,柔弱多姿。
只是她恪守礼数,轻易不肯抛头露面,所以貌美几乎只是传说,少有人窥见其中容颜。
如今瞧见,才觉得盛传不如眼前万一。
一张细瓷一样的脸面,凤冠下乌发堆砌,更显得红唇娇艳。尤其是那双眼,虽然羞涩窘迫,却莫名透着一股坚定,有精光一闪而过。
没等看清楚,她已经低下眉眼,声音温软地叫了一声,“夫君。”
好似刚才那般孟浪的不是她一样。
宋煜瞥了一眼飘落在床上的红盖头,长眸眯起,原本的戾气化成了兴味。
他刚刚没用几分力,这盖头就飘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剑气如神。
他的这个小娘子,似乎不像是传言中那么柔弱不能自理,这么想嫁给他,难道真就为了那点破名声?
“那天,你还摸到了什么?”他似笑非笑地靠近,“知道上一个信口开河的人是什么下场么?”
谢玉芙缩了缩脖子,她早听说宋煜的恶名,背后多嚼一句他的舌根子都会被扒了舌头做菜让人吃下去,说不怕是假的。
刚才那些是她胡诌的。
她当时跑都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敢去摸一个血气方刚的陌生男人?
可谁让陈郡的规矩,掀了盖头,才算夫妻。
她既然选择嫁给宋煜,就不会容许一点差错,洞房可以从长计议,但是这盖头,他得掀。
“这些是拜过堂后,老太太私下同我说的,是也不是,夫君差人去前院一问便知。”谢玉芙垂眸道,“当然,落水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我只是怕夫君不肯同我做这夫妻,那我还不如打道回府,横竖这名声,都是没了。”
她说的半真半假,委屈的也是半真半假。
老太太说的只有他身上的旧伤。让她多加照顾,至于下腹的痣,是上辈子那个人告诉她的。
宋煜眯着一双狐狸眼,正要着人去问,门外突然传来春桃争吵声。
“你们不能进!大夫人和大少爷刚歇下,岂有大婚夜闯人家新房的!”
来人的脚步声却不停,直接掀开了春桃走到了新房门口,扬声道,“奴婢是奉侯夫人的命令,来给大夫人验身的。侯夫人说了,大夫人遭了山匪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如今多少人盯着咱们侯府呢,若是不给个交代,怕是对大公子、大夫人和侯府的名声都不太好。”
“所以,特意拿了牌子,请了宫里掌事的嬷嬷来给夫人验明清白!还请大夫人配合!”
春桃气急,怒声道:“白天已经闹过一次了,都说了我们小姐没有遇到山匪,你们紧咬着不放且就算了,哪儿有洞房花烛夜还要验身的!里头还有大公子呢!”
验身,跟新婚夜收元帕可不一样。
那是要进宫的女子必经的流程,要女人脱光了衣服,有经验丰富的掌事嬷嬷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未经人事才算过关。
现在连明儿一早都等不得,直接要给谢玉芙验身,哪怕是清白的,这算宋煜不能人道,还是宋煜压根不碰谢玉芙?
如今他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一个都不好听!
春桃死死拦着门不让进。
来人皮笑肉不笑道,“你们小姐到底是不是清白的,我们说了可不算。若真是清白的,验一下也无妨。咱们侯夫人也是担心外面流言蜚语,对大公子和侯府不利。”
“而且,宫里既然肯派人来,就说明皇上也是在意这件事的,咱们大公子可是为国立功的人,岂能受这样的委屈?”
“就是啊,藏着掖着,只会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若真是被山匪破了身,有了身孕,到时候栽在大公子身上,岂不是乱了血统,要如何对的住忠勇侯府的列祖列宗?!”
春桃说不过她们一群人,恨不得上去挠她一把,又碍于要守着门没有上前,气的声音都变了,“那也不行!”
嬷嬷眼神一狠,“你既然是谢家陪嫁来的,就是侯府的人了,现在连夫人的话都不听,以后岂不是要反了天了!来人,给我拉下去!”
屋内。
红烛摇曳,谢玉芙眼神却是很冷。
刚才说话的这两个嬷嬷,化成灰她都记得。那是侯夫人身边的掌事嬷嬷,姓张。同行的宫里来的嬷嬷姓云。
上辈子,也是这两人给她验的身,虽然是清白,但是传出去的话却是模棱两可,说她虽然没破身,后腰和后颈却有几处淤痕,像是男人掐的。
后来她才知道,侯夫人跟宫里的齐妃是表姐妹,云嬷嬷就是齐妃的人。张嬷嬷更是完全被谢玉蓉收买,磋磨到她口不能言。
这辈子她已经改嫁给了宋煜。
侯夫人就这么等不及啊,新婚夜验她的身,毁了她,再给宋煜扣一顶绿帽,让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真是好一个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