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唇齿间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刺得虞归晚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跪坐在地上,手指死死攥着衣摆,指节泛白,像是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程肆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再问最后一次,你道不道歉?”
虞归晚抬起头,嘴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她张了张嘴,却只是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摇了摇头。
“好,很好。”程肆然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看来是我对你太仁慈了,是该让你吃些苦头。”
虞归晚突然意识到什么,瞳孔骤缩。她猛地扑上前,一把抓住程肆然的裤脚:“不要……求求你……我道歉,不要动老师的遗作……”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十分刺耳。
程肆然低头看着她,忽然笑了。他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现在知道害怕了?只可惜,晚了。”
他站起身,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否的冷冽:“把周明生的剧本全部公开,带好节奏,让他死后也抬不起头。”
虞归晚浑身发抖,指甲在地板上抓出几道白痕:“程肆然!老师他已经去世了!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
程肆然充耳不闻,转身走向病床。苏听念正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却带着一丝胜利的微笑。他温柔地扶起她,小心地喂她喝粥。
“烫吗?”他轻声问。
苏听念摇摇头,娇声道:“你喂的都不烫。”
虞归晚趴在地上,耳边是他们甜蜜的对话,这时走廊上却传来病人们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那个周明生就是个沽名钓誉的骗子……”
“网上都在说呢,他写的剧本全是抄袭的……”
“还有他那个学生也是不要脸,闹出来的事也不少……”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进虞归晚心里。她死死咬住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却感觉不到痛。
手机屏幕亮起,上面赫然挂着一连串热搜。
#周明生抄袭实锤#、#虞归晚师徒一丘之貉#……
点开评论区,里面也全是恶毒的咒骂。
【死得好,这种人就该早点下地狱!】
【难怪要自杀,肯定是心虚了!】
看着那些指责,虞归晚的视线渐渐模糊。
她想起老师临终前拉着她的手,把剧本交给她时的样子。老人已经瘦得脱相,却还坚持着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晚晚……这部戏是我的命啊……”
而现在,他的心血被人随意践踏,死后还要背负骂名。
程肆然走过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蹲下身,声音平静:“考虑清楚了吗?只要你现在向听念道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虞归晚抬起头,忽然笑了,她的笑容破碎得像是摔裂的瓷器:“过去?我老师的名声毁了……这要怎么过去?”
程肆然皱眉:“冥顽不灵。”
他站起身,对门口的保镖挥了挥手:“带她去停尸房冷静一下。”
虞归晚没有挣扎。她被两个保镖架着,穿过长长的走廊。
停尸房的门打开时,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保镖把她推进去,她双腿麻木,踉跄着撞上了一具尸体。
结着冰霜的脸贴着她的脸颊,冷得像刀割,虞归晚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黑暗中,虞归晚抱紧膝盖。
程肆然和苏听念的脸在她脑海中交替出现。
最后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冥顽不灵……
他分明知道老师对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那本剧本对她更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却还是因为苏听念的一句话,连她的解释都不愿意听了。
那些人的议论和网上的评价,像是一把把尖刀,将虞归晚刺的遍体鳞伤。
但程肆然……
曾经口口声声说会最爱她,会一辈子陪着她的人,早已面目全非。
一滴泪顺着虞归晚的脸颊留下,却因为停尸房内过低的温度很快便凝固了,仿佛能冷进心里。
老师死了,程肆然变成了恶魔,而她被关在停尸房里,和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