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玉出外差时,来过四方镇数次,囤蟹为生的当地百姓生活非常富裕,因而镇中人口绵密、商贸往来热闹非凡,赶早下江捕捞鱼鲜之人数不胜数,天光放亮居然没人,属实有些怪异。
两人再等上半个时辰,薄雾逐渐散去,却依然没有人出现,连猫狗都不见踪迹。
偌大四方镇和死城鬼蜮一样,待时间久了,难免会令人心神不宁。
柳弊虽没来过,也觉出不太对劲,鼻腔里嗅到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这里有古怪,还是快些走为妙,沿着吴江一路往前走,肯定会再遇到养蟹的。”
继续待下去,没人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柳弊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催促他赶快动身。
对于他的观点,吴青玉没有反驳,两人猫着腰顺着墙根尽力快跑,身后留下一条脏兮兮的痕迹。
他们离开后不久,四方镇外又走来一队披着皮甲的甲士,他们用勾栏瓦舍戏子的脸谱面具遮掩面部,个个手持弯刀,刀锋有鲜血滴落,靴子踩在上面,踩出鲜红的脚印。
为首一人来到柳弊先前的栖身处,弯腰伸手抓起一捧泥土,放在面前闻了闻,抬头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
“有虫子飞进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不曾开口讲话,动静含混不清。
刚跑到菜市口的柳弊忽然感到浑身冰冷,纵横交错的两条街面上,随处可见拖拽的血迹。
“老天爷......我都看到了些什么......”
柳弊觉着自己两条腿都在抽筋,一股异样暖流从腹部向上冲。
身旁的吴青玉脸色铁青,哇啦一声呕吐出来些苦涩的胆汁,他们一天一夜未曾进食,肚子里都没东西可吐了。
“啪嗒,啪嗒。”
柳弊汗毛倒竖,双耳不受控制地跳动几下,眼角颤抖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挪去。
几名甲士扛着弯刀缓步走上街面,朝着柳弊靠近。
前后左右的通路全被堵死,柳弊身体微微下蹲,右手往腰间去摸,那地方本该挂着一把防身的宝剑,此时却空无一物,宝剑早就遗失在某处泥土中。
“吴老弟,我们好像遇到麻烦了。”
“像是北方骑兵的装扮,靠临安如此近,难道是暗探?”
两人背靠着背,各自攥紧拳头摆出迎敌架势。
柳弊无奈自嘲笑道,他怎会看不出这群人的来历,柳氏宗族可是北方搬来的。
“没想到两个舞文弄墨的笔吏,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要是出大事,以后史书记载里,说不定是从我俩英勇杀敌开始。”
吴青玉紧张到额前青筋暴起,他向后又退了退,紧靠着柳弊。
这群人来到三丈左右的位置就停住脚步不动,围而不杀,眼神漠然看不出情绪波动。
柳弊也不敢轻举妄动,自己就算冲上去拼命,也难换掉一个。
时间随着汗水不停流淌,双方对峙超过半炷香后,人群向两侧分开,有个古灵精怪的女孩蹦跳着走来,甲士们纷纷把左拳放在胸前对她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