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殿外，正听见里头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脚步忍不住一顿，我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鬼差掀起珠帘的刹那，我看见母亲正将一枚通体莹白的暖玉镯套在林轻柔腕上。
林轻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而母亲满眼慈爱，那副面孔让我感觉陌生。
我记得玉镯是当年西王母所赐，母亲珍藏了三千年，从未舍得戴过。
可如今，竟然就如此轻易的给了外人。
“哎呀，还是柔柔这双手衬得起这玉镯。”
母亲捏着林轻柔的手，笑得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
“天赋异禀就是不一样，连皮肤都透着光，哪像我家那丫头，剔了仙骨后跟个凡人似的，手都粗糙了。”
林轻柔穿着一身月白仙裙，看起来像是真仙人一般。
可我分明记得，那是前年生辰时母亲送我的料子，我舍不得穿，竟被她转手给了外人。
见我进来，林轻柔连忙想抽回手，却被母亲握得更紧。
“别管她，咱们接着说。”
我站在殿中，忽然感觉冒昧，仿佛我才是那个不请自来的外人。
室内的其他鬼差目光都透着讽刺，仿佛在说。
就算阎王宠爱又如何，还不是娘不亲。
察觉到情绪的低落，夜妄忽然在我怀里动了动，小眉头微微蹙起。
母亲这才斜睨了我一眼，语气像淬了冰。
“来了？还不快给你林妹妹行礼？没见她腕上戴的是王母赐的宝贝吗？”
“林妹妹？”
我低头看着林轻柔腕上的暖玉镯，气极反笑。
“我倒不知，何时凡人也配和我认亲。”
“你这是什么话！”
母亲猛地站起来，凤目圆瞪。
“柔柔天命仙骨，不过是暂居冥界修行，将来是要位列仙班的！你一个没了仙骨的凡人，有什么资格置喙？”
林轻柔适时地低下头，声音怯生生的。
“夫人，您别生气，许是我唐突了……这玉镯我还是还给您吧。”
她说着便要褪下手镯，手腕却被母亲按住。
“戴着！”
母亲瞪了我一眼，转头对林轻柔笑得满脸褶子。
“别听她胡说，她就是嫉妒你。你看你，又温柔又懂事，哪像她，一天到晚板着个脸，跟谁欠了她似的。”
她走过来，想捏夜妄的小脸，却被孩子扭头躲开。
母亲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沉下来。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一点规矩都没有！你看看人家柔柔，见了我多乖巧，不像你，每次来都跟讨债似的。”
共感中忽然传来一阵愉悦的波动，我大惊，是夜魅！
他此刻正在暗阁处理公务，却因林轻柔在瑶池受宠而感到满意。
这感觉像一根毒刺，顿时狠狠扎进了我的心脏。
“母亲倒是疼她。”
我轻轻晃着夜妄，看他渐渐睡去的模样，语气平静得可怕。
“当年我剔仙骨怀胎，疼得满地打滚时，母亲可曾说过一句？”
“你还好意思提剔仙骨？”
母亲被戳中痛处，声音陡然拔高。
“要不是你非要生这个凡胎，何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你看看柔柔，不用受苦就能得仙骨，这才是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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