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初神色一顿。
在公司五年,她和谢凛其实没什么交集,连话都很难说上。
但以前的自己,只要能远远地看他一眼,就会心满意足。
谢凛把她叫去办公室,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温梨初想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
难道,他想在公司和自己谈离婚的事?
“我知道了。”温梨初点头道,她把手中的水杯一放,转头就往电梯的方向而去。
走出电梯的时候,微冷的风迎面扑来,温梨初看到总裁办公室的门半开着。
办公桌前,谢凛笔直而立,而夏疏影像一株纤细的藤蔓紧紧攀附在他身上。
女人的声音像清脆的风铃,“谢凛,我知道你和她结婚,是为了保护我......”
温梨初肩膀一颤,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
她像是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指尖微微发着抖。
她一直以为,谢凛和自己结婚,是因为他的爷爷。
当年她身份尴尬,谢凛却是京城大名鼎鼎的贵公子,无数女孩心中的白月光,自己本来很难和他有交集。
一切不过是因为——
一次宴会上,温梨初偶遇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拄着拐杖,孤独地坐在花园里,眼神苍茫落寞。
温梨初于心不忍,走过去给他煮了一壶茶,陪他说了一会儿话。
后来她才知道,老人正是谢凛的亲爷爷。
那时谢爷爷已经病入膏肓,也许是看自己有眼缘,竟然强硬地撮合她和谢凛。
老人家放话,看不到孙子结婚便死不瞑目,在这样的重压之下,谢凛最终不情不愿地娶了自己......
谢凛不情愿,温梨初却万般情愿。
因为,早在遇见谢爷爷之前,她便见过谢凛。
那时他横冲直撞闯进自己心里,成为她藏在心底多年的少女心事。
能够得偿所愿和谢凛结婚,是她撞了大运,也花光了所有运气。
婚后四个月,谢爷爷便去世了。
温梨初本以为爷爷不在后,谢凛没了牵制,很快会和自己离婚。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也许是因为,当时她正怀着孕,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没有做绝。
等到温梨初生下谢辞后,谢凛果然不再遮掩,高调地把夏疏影带在身边,还给了她“女朋友”的名分。
这比离婚还让温梨初感到羞辱!
也是到这一刻,温梨初才知道谢凛有一个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白月光。
夏疏影出自京城夏家,有名的书香门第。
她是正统的名门千金,和谢凛自幼相识,一起长大,后来去国外学音乐,学成后在国际交响乐团担任大提琴手。
哪哪都无可挑剔的一个女人,确实值得被爱。
温梨初不怨谢凛不爱自己,她只怨谢凛不早说他另有所爱,也怨他在自己去了半条命,辛苦生下孩子后,便迫不及待地和夏疏影纠缠在一起......
如果早知道......
早知道,她绝不会选择和谢凛结婚,还生下一个孩子。
温梨初当时抑郁消沉了许久,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
她最终还是不想放弃,为了孩子,为了自己......
她想试着捂热谢凛的心,让他正眼看一看自己。
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真是异想天开,而谢凛愿意和自己结婚,似乎也另有隐情——
不仅仅因为谢爷爷的施压,还因为夏疏影?
难怪,爷爷去世后他宁愿晾着自己也不提离婚,原来是为了保护心爱之人,原来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和自己结婚,就能保护夏疏影......
温梨初眉心微微蹙起,不自觉地又瞥了那两人一眼,却不料——
办公室里正对着自己的谢凛,似乎注意到了门口的自己。
他神色微沉,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泛出森森寒意。
温梨初一顿,然后飞快地别过眼,若无其事地从门口走开。
察觉到门口的动静,夏疏影转过头去,捕捉到了温梨初一闪而过的侧脸。
她眨了眨眼,随即转头去看谢凛,眉头轻蹙起来,吐了吐舌问道,“她不会不高兴吧?”
谢凛垂眼瞧她,眉眼间的冷气顿时消散,他勾了勾唇,语气笃定,“她不会。”
-
温梨初一路快走到走廊尽头,才停下脚步。
她渐渐冷静下来,品出了几分不对劲。
谢凛和夏疏影在办公室里恩恩爱爱,他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喊自己过去,打搅他的好事?
也不可能是故意秀给她看......
谢凛虽然不屑遮掩,但也懒得故意示威。
刚刚打电话到运营部的,真的是谢凛吗?
温梨初透过玻璃窗的间隙,静静地凝望着远处的巍峨高楼。
静默了一会儿,她彻底平静下来。
她决定直接回运营部,不再去总裁办公室“报到”。
但想要回去,就必须再一次经过总裁办公室。
温梨初一边往回走,一边希望这两人能把门关上,别出现在自己眼前。
然而,办公室的门依然敞开着。
但谢凛不见了。
温梨初看见夏疏影一个人坐在皮质沙发上,手上把玩着一盏青白色的瓷器。
她收藏过不少古玩瓷器,一眼便瞧出夏疏影手上的东西价值不菲。
这大概是谢凛送她的礼物。
结婚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温梨初单方面送谢凛礼物,掏心掏肺讨他欢心,他却不曾送过自己什么。
这或许,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温梨初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径直走进电梯。
回到运营部,同事们已经开始埋头工作,温梨初一声不吭地走到工位,刚准备打开电脑——
徐心媛突然探头过来,微眯起眼打量着温梨初,嗤笑了一声,“怎么脸色这么差劲?被谢总骂了?”
温梨初手指一顿。
她心里本就存着怨闷,被徐心媛这么一问,压抑的情绪不可遏制地窜了出来。
她抬起眼,冷冷地扫了过去,“这得问副总监你了。刚刚打电话让我去总裁办公室的,真的是谢总吗?”
徐心媛被温梨初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
随即她反应过来,脸色一沉,横眉冷目地斥道:“温梨初,你吃枪药了?”
徐心媛的话像一声平地惊雷,惹得整个办公室的人纷纷抬起眼,投来惊讶好奇的视线。
“我是你的顶头上司,”徐心媛扬了扬下巴,架子摆得很足,“请你端正说话的态度,这是基本的职场礼仪。”
温梨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不是傻子,这几年的共事,徐心媛对她若有若无的敌意,话里话外的讽刺鄙夷,她都能感受到。
只不过,以前的她并不想在公司里闹事,怕给谢凛留下不好的印象。
加上徐心媛并未给自己造成切实的伤害,她向来是能忍则忍。
如今,她准备和谢凛离婚,也不打算继续这份工作,自然已经无所顾忌,“把话传达清楚,也是基本的职场礼仪,对吧?”
温梨初眸色锐利,继续追问,“刚刚打电话来的不是谢总,是夏疏影,对吗?”
她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没有清楚地传达给我,实在有失严谨。”
徐心媛闻言一愣,恼羞成怒地瞪大眼睛,却也忍不住回想起刚才的那通电话——
电话那头,确实是女人的声音。
当时她没想太多......
现在想来,能够待在总裁办公室,帮谢总传话的女人,除了谢总的女朋友夏疏影,确实也没有别人了。
徐心媛越想越气,为了这点事就把她当孙子骂,“这很重要吗?谢总女朋友的意思,不就是谢总的意思!你较真这个做什么,人家让你去是看得起你!”
温梨初抿了抿唇。
这当然重要。
如果早知道是夏疏影打的电话,她说什么也不会去。
不过,她也终于可以确定,方才的一切是夏疏影故意为之——
她打电话让自己去总裁办公室,是为了让自己亲眼看看她和谢凛是怎么调情的吗?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因为,这种东西现在已经无法伤害她了。
温梨初没再搭理徐心媛,垂下眼准备开始工作,徐心媛却不依不饶,“温梨初,你还没向我道歉,这事没完,你别想轻轻揭过!”
温梨初没有给她一个眼神,依然不理她。
徐心媛气得直接上手,一把抓住温梨初的手臂拧向自己。
温梨初猝不及防,身体顿时失了平衡,半边身子重重地撞在了办公桌的尖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