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松找了块靠墙的地,麻利地铺开麻布,将野山羊肉摆在中央,他特意将带着犄角的山羊头立在最显眼处,简单表明了自己卖的肉类。
放好羊肉后,他又把盆里面活蹦乱跳的河虾、螃蟹摆在了两边。
“哟!这可是稀罕物!”立刻有人围拢过来。
一位大叔伸手摸了摸羊腿上紧实的肉:“兄弟,你这些咋卖的?”
“肉是野山羊肉,两块钱一斤。河虾三毛钱一斤,螃蟹一块钱一斤。”许听松蹲下身,朝众人介绍价格,“虾蟹都是在河沟现抓的,新鲜着呢!”
人群中立刻响起窃窃私语。
“两块钱?太贵了吧!这都能买多少玉米面了!”一人咂舌。
许听松挑眉一笑,眼神却冷硬:“野山羊多难抓大伙儿都清楚,在山里转悠几天都不一定能碰上一只,这可是实打实的野味!”
他目光扫过面前神色各异的众人,继续道:“您要是不买,就别挡道,后头还有老板等着呢!”
这话果然奏效。
几个穿着工装的男人对视一眼,纷纷掏出皱巴巴的粮票和纸币。
“给我来两斤肉!”
“螃蟹我要!给我称上!”
“你们让开点!老板,我要河虾!”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你推我搡地往前挤。
许听松一边称重,一边留意着四周——这年代物资紧张,买卖野味本就敏感,稍有不慎就可能惹来麻烦。
就在他忙得不可开交时,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分开众人走了进来,浓眉下一双三角眼泛着寒光,脖颈处隐约可见一道刀疤。
他轻咳一声,声音低沉:“你这野山羊,是真的?”
许听松面不改色地指了指山羊头:“您瞧瞧这犄角,还有这皮毛的纹路,能有假?味道好不好,您吃一口就知道。要是有问题,您随时来找我!”
男人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金牙:“有意思!剩下的羊肉、虾蟹,我全要了!你算算多少钱。”
许听松快速清点一番:“一共一百七十八,您给一百七就行。”
“好!”男人也不含糊,索性给了他两百块,又掏出一小叠粮票放在他手上,“再麻烦兄弟,帮我把肉送到家里。”
钱多好办事,许听松直接答应了下来,背起肉就跟着男人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蜿蜒的巷子,直到一栋气派的二层小别墅出现在眼前。
别墅门口还站着两个穿黑衫的守卫,他才意识到这个男人身份不简单。
“我叫罗州,负责程爷家采买食材的。”男人掏出钥匙打开门,屋内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
他接过许听松手中的背篓,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以后再有野味,尽管来找我,程爷喜欢吃这些野味。”
许听松望着屋内隐约传来的谈笑声,心跳不由得加快。
他恭敬地说:“谢谢罗哥,我叫许听松!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好小子,对了,最近不太平,听说有伙人到处找茬,收保护费,你要是碰上了,就说你是给程家的人,再不行,你就来找我!”罗州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听松瞳孔微缩,嘴角不自觉上扬:“谢谢罗哥的提醒,我记下了。”
“行了,快回去吧!以后有啥野味就来程家找我!”罗州笑着说道。
离开程家,许听松攥着口袋里的钱和粮票,脚步轻快了许多。
现在有了程家这条线,不仅能解决生计,或许还能利用罗州的关系,更上一层!
许听松走在回家路上,后背被夜风一吹,还残留着搬运羊肉时的酸痛。
刚到门口,就闻到一缕缕诱人的肉香,他的脚步不自觉加快。
推开门的瞬间,热气裹挟着浓郁的鲜香扑面而来。
林韵鬓角边还沾着几缕碎发,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从灶台边转过身。
煤油灯的光晕洒在她脸上,映得眉眼温柔,发梢的碎发被热气蒸得微微卷曲,在光晕里泛着柔光。
“你回来啦!来喝点汤。”她的声音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许听松此刻只觉得腹中馋虫被勾起,大步走过去坐下。
碗里的羊肉汤泛着油花,奶白色的汤汁上漂浮着翠绿的葱花,几块炖得软烂的羊肉卧在碗底。
还没入口,鼻尖就萦绕着醇厚的香气,混着淡淡的胡椒味,直往他的肺里钻。
“不是说等我回来做吗,你怎么先做好了?”他拿起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
林韵低头绞着衣摆,声音轻得像蚊子哼:“我等着也是等着,你回来吃点热的也好啊......”
话没说完,她转移话题催促起了许听松:“快尝尝!再不吃该凉了。”
许听松舀起一勺汤,入口瞬间,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炸开。
羊肉炖得恰到好处,酥烂却不失嚼劲,汤汁浓郁醇厚,带着萝卜的清甜,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八角香。
他忍不住大口吞咽,喉咙发出满足的声响,一碗汤下肚,寒意尽散,连毛孔都透着暖意。
许听松余光注意到了一旁的林韵,见她双手托腮,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嘴角不自觉上扬。
“好喝吗?”林韵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许听松喉结滚动,对上她明亮的眼眸:“好喝,比我以前吃过的都好。”
林韵嘴角的笑意渐渐漫开,像春水一般,她起身去添汤,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皂角香。
吃完晚饭,许听松抹了把嘴,从贴身衣兜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钱。
钞票还带着体温,他数出三十多块塞进怀里,将两百块钱平整地放在桌上,推到林韵面前。
“这是今天卖肉的钱,嫂子你拿着。谢谢你今天相信我给了我钱。剩下这些钱,你看着办。”他笑着说道。
“你出去一趟挣了这么多钱?!”林韵盯着桌上的钱,眼睛瞪得溜圆。
她没想到许听松这一趟上山,竟能换来这么一大笔收入!
林韵目光移回他身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咳一声:“对了,你哥哥的死亡证明那些手续都已经办好了,你准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