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叶晞宁提前出院,亲自去了一趟警局,将王雨的母亲保释出来。
单单赔偿和和解完全不能平复王母的丧女之痛,她直接撕毁了和解书。
王母看着眼前苍白憔悴的叶晞宁,实在没法相信她的说辞。
“叶医生,你堂堂A大毕业的博士会连氯化钾的使用方法都会开错 ?”
叶晞宁闭了闭眼,违心地认罪。
“对不起,王雨妈妈,请原谅我一时手滑的失误,这一百万是对王雨的赔偿,我真的很抱歉。”
王母嗤笑着将钱甩到地上,“我不要赔偿,我要你在医院门口跪下给王雨的遗像道歉!”
只有这样自毁名誉式的道歉才能让王母相信真的是叶晞宁的过失,因为没人会为了顶罪而自毁前程。
而且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宽慰她内心的伤痛。
旁边的女警听完,皱眉劝诫:“王女士,叶小姐已经给你赔礼道歉了,你还要求她在公众场合下跪,这违反公序良俗!”
没想到一句话又将王母的怒火点燃了。
“公序良俗?!那我女儿的命呢?公序良俗能不能把我女儿还给我!把她的手还给她!我没有让她偿命已经是看在狗屁公序良俗的份上了!”
“叶医生,你也可以不答应!我会无限期上诉,败诉了我就再诉,直到为小雨讨个公道!”
叶晞宁咽了咽喉咙里的虚无,她想起了那个牛皮纸袋,忍住了眼眶的涩痛。
“王雨妈妈,只要你能消气,我愿意下跪道歉!”
话一出,整个调解室陷入寂静。
“真的?”王母有些错愕。
“是,只要你能签字,同意赔偿和解。”
王母当真立即在新的和解书上签了名字,又迅速跟着叶晞宁去了医院。
喧哗嘈杂的一楼大厅,冰凉的中央空调迎面吹来,皮肤和心脏跟着紧绷。
叶晞宁扑通一下跪在王雨的遗像前。
吵嚷的路人纷纷围了上来,还有她共处多年的同事。
她对上不远处的那双黑眸,眼底的无动于衷像千斤重锤般压垮最后一根稻草。
她摒弃良心和医德,自暴自弃地认罪。
“我是内科副主任医师,叶晞宁,关于患者王雨注射致残事件,是本人诊断失误造成的,即日起,我会接受停职调查,在此我郑重道歉,希望王雨家属能原谅我!”
王母紧紧攥着遗像,双眼赤红,控制不住地操起相框砸向叶晞宁。
“庸医!我的小雨啊!你还我的小雨!”
尖锐的相框角砸在她的额间,哭喊和喧嚣刺得耳膜生疼。
她最后看到的是,人群中的阮慕妍躲在顾昀礼怀里嘴角噙着狡黠笑意,和旋转着暗下来的玻璃天幕。
醒来后,她扶着额去找顾昀礼兑现承诺。
小护士却一脸错愕,“叶医生,你怎么起来了啊!顾主任今天去参加院长的金婚晚宴了,他嘱咐叫我们照顾好你,别让你乱跑。”
叶晞宁忍着眩晕带来的恶心感,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替我打个电话给他,我有些事要问他。”
小护士很快就拨通了电话,顾昀礼先开了口。
“小梅,你照看好叶晞宁,今晚不要让她出院,我这边还有事要解决。”
隐约能听到阮慕妍撒娇的声音。
“哥哥......你说好替我出气的,可不能反悔......”
叶晞宁闭了闭眼,一把夺过手机,厉声质问:“顾昀礼!你在哪?你答应给我的底片和数据原件呢?”
电话那端沉默几秒,“宁宁,你听话,乖乖待在医院养伤,我答应你的会做到的。”
“顾昀礼!你......”
还没等她说完,电话戛然而止。
叶晞宁一把扯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夺门而出。
她打车前往金婚晚宴酒店,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等她到了酒店,推门想去制止顾昀礼时,发现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大屏幕上正在展示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医院违法操作的证据。
而台上被邀请致辞的顾昀礼一脸阴鸷地盯着叶大伯,毫不留情地揭穿秘密。
“叶院长与某张姓女子长期保持婚外情关系,并育有一子,为其母子购置房产三套,该收入来源如屏幕所示,叶院长长期受贿,与某地下医院保持交易关系......”
那些证据像扔进平静湖面的炸弹,在众人之间激起千层浪。
而叶大伯脸色灰败,叶晞宁及时扶着差点要晕倒的婶婶。
婶婶颤着手指着叶大伯:“真是可笑!还办什么金婚宴,离婚!”
“阿兰,你听我解释!那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婶婶推开她掩面哭泣,慌不择路竟踩空了楼梯,一声惨叫后滚落再也没了声。
叶大伯慌了神,抱起婶婶就朝着医院去了。
宾客议论纷纷,更有好事者拿出手机拍了发网上了。
明明是让人艳羡的金婚宴,却成了一场闹剧。
“你满意了?顾昀礼?你为了给阮慕妍出气毁了我大伯的金婚宴?”
叶晞宁神色破碎地望着他。
“宁宁,这样的金婚也配纪念吗?”
他漫不经心的语调,像一把利剑贯穿她的心脏。
“啪”的一声脆响,鲜红的巴掌印在顾昀礼脸颊浮现。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叶晞宁。
“顾昀礼,现在的你真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