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干什么!”
她握着我的手很暖,其实我是有力气能挣开她的,但是我不舍得。
我很少能被她这样握着。
在我记忆中只有一次她生了病,烧的意识模糊,认不出我是谁来。
才肯让我碰她。
她朝着我皱皱眉,转头带我去了感染科挂号。
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住:
“你就这么缺男人吗,偏偏要把自己搞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和你爸都是一个德行。”
“根里的东西果然没办法改变,你贱不贱啊!”
听着她劈头盖脸的指责,我觉得喘不上气来。
“你就一定要这么想我吗,我没有染病!而且就算真的有就不能是因为别的原因吗?”
“得这种脏病能有什么原因,除了你自己不检点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原因?”
说着,她像是气不过。
停下来毫不犹豫地甩了我一巴掌。
我被脸上火辣辣的痛感震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一字一句地开口:“我当时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
我眼前模糊了一片,压着的那股火气也终于迸发。
“对啊,你就不应该生下我,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呢,我们两个人都痛苦。”
她看我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你以为我不想打掉你吗,可当时我的情况如果把你打掉很可能有生命危险,陈苏,你还不至于我为了你搭上一条命!”
我不说话了。
在她面前好像没有辩驳的权力,因为我是她最黑暗人生的见证。
沉默着,我们挂好了号,进了科室。
在确定我真的没有沾染什么脏病后她终于松了口气,但看向我的目光重依旧带着审视。
“没得是幸运,你再不改掉那些伤风败俗的习惯早晚中招,裙子穿的这么短,你脑子里是不是天天想着怎么勾引男人?”
她用最恶毒的语言将我判成死刑,甚至不给我一丝辩驳的机会。
我想和她吵,可看见她脸上几乎要皲裂的表情还是停了下来。
我心疼她。
她对我说的那句话曾经有无数人也这样恶意地揣测过她,他们说她活该,每天裙子穿的那么短就是为了勾引男人。
他们说说不定妈妈也乐在其中。
可我知道,她那天不过是穿了最普通的T恤和短袖。
我知道,从那之后妈妈再也没有穿过裙子了。
她太压抑了,如果我简短的人生能让她发泄出来,那也算有些用处了。
可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忍住开口:
“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医院吗?”
她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你不就是为了查脏病吗,怎么你难道还要和我说得了不治之症?”
“陈苏,你小时候就喜欢撒谎装可怜,到现在依旧没有变,像你这样的祸害怎么可能死的这么早。”
我眨眨眼,本来想说出口去话堵在喉咙里。
我本来打算,如果她问的话我就把我生病的事儿告诉她。
不然哪天我万一死在路上都没有人给我收尸。
但是算了。
何必给她添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