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重感冒让我躺了七天,刚能起身,就看见苏瑶大摇大摆走进了我的地下室。
她仗着宫铭撑腰,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拿起了装有我本命香的瓷瓶。
“阿弛,这个好看,就烧它玩吧。”
我浑身没有力气,只能看向宫铭,几近哀求。
“别的都可以烧,唯独这个不行。”
宫铭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语气里满是奚落。
“一个破香而已,你逼得她动了胎气,让她出出气怎么了?”
我震惊地看着他,像是从未认识过他一样。
我们调香师的本命香哪里是“破香”?
从我记事起,每日的功课就有一样。
认十种天然香料,少一种都不算完。
十六岁那天,我才拿到独立做事的资格,给三十六种核心香料溯源、挑拣、提炼。
之后是调香,一遍遍试,一遍遍筛,调好的香得封进罐子等四十九天。
最后按方子把料搅匀了炼,炼好的香装瓷瓶,还得再控温放六十四天。
从头到尾,一步都不能错,要的就是那股子独一份的稳香。
要是没了这本命香,我首席调香师的身份会被立刻作废!
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宫铭施舍般瞥我一眼。
“这首席不当也罢,你乖乖做我宫家的主母,这道上,谁还敢看低你?”
苏瑶眼中妒火中烧,抬手便将那瓷瓶狠狠掷进了火盆。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猛地攥住苏瑶的手腕,把她的手往火里摁,“给我捡出来!”
苏瑶的尖叫刺破耳膜,“啊啊啊!好烫!”
宫铭瞳孔骤缩,一把将我掀翻在地。
看见苏瑶手背泛了点红,他咬牙切齿。
“唐婉宁!你现在真是蛇蝎心肠!”
他反手扣住我的手腕,狠狠按向火盆。
“这么想要你的破香,就自己捡!”
火舌瞬间舔舐上整条手臂,剧痛让我凄厉惨叫,可我仍拼命往火里探手。
我的本命香,都是母亲当年手把手教的。
而这只瓷瓶,更是她唯一留给我的遗物!
“唐婉宁!你的手不要了吗?!”
听到宫铭的咆哮,我猩红着眼瞪他。
“我只恨当初心太软,没早一步从你身边逃开!”
见我真要以命换香,他突然一脚踢翻火盆。
不等我松气,他竟狠狠踩向掉在地上的香瓶。
“离开我?我看你本命香没了,道上还有谁要你!”
瓷片飞溅,香粉混着碎屑瞬间淌了一地。
我呆呆地盯着那摊狼藉,眼泪啪嗒掉在地上。
妈,我们最后的念想,也没了……
宫铭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心底像被掏走了什么,空落落的。
可听见苏瑶疼得哼了声,他立马把人抱起:“我带你去医院!”
他们离开后,剧痛几乎将我拖入昏沉,宅子却骤然窜起熊熊火光。
宫铭正给苏瑶上药,门外的手下突然慌乱闯进来。
“老大,别墅着火了!夫人……夫人不见了!”
药瓶“哐当”砸在地上,眼见宫铭要走,苏瑶抓住他的衣袖哭嚎。
“你眼里就只有那个贱女人!我带着孩子,不如一起死了干净!”
宫铭的脚步狠狠顿住,指节攥得发白,“全城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半个月后,宫铭坐在车里,指尖还攥着张我的照片,神色恍惚。
突然,车子失控猛冲,径直扎进一场户外婚礼,宾客尖叫着散开。
他头撞在前座,刚要怒斥司机,却发现驾驶座早已空无一人。
狼狈地下车,他的目光忽然定在不远处的礼台上。
只见我穿着洁白的婚纱笑着转身,将白玫瑰抛上天空。
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冲垮理智,他大步上前,声音发哑。
“宁宁,这半个月你去哪了?不是说婚礼推迟七个月吗?没关系,这惊喜我认,现在结,我们现在就结!”
他急着伸手要牵我,我却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奔向他身后的男人。
“老公,有人要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