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的寒意还未从脊背退去,那个黑夹克鸭舌帽的男人已经动了。他并未急于冲来,而是不紧不慢地混入散场的人流,目光却像毒蛇的信子,牢牢锁定了林默。
跑!
林默脑中只有这一个字。他猛地转身,扎进尚未完全散去的学生人群里,利用身形的灵活在缝隙中快速穿行。他不敢回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如影随形。
对方是专业人士。步伐沉稳,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既不会眼丢,又不会立刻引起周围人的警觉。林默试图用大学校园复杂的地形摆脱对方——穿过教学楼之间的连廊,绕过图书馆,冲进人来人往的体育馆。
在一处监控死角的拐角,林默猛地蹲下,屏住呼吸。几秒钟后,黑夹克男人快步追至,视线在空荡的走廊扫过,显然失去了目标。他停下脚步,掏出手机,低声快速汇报着什么。
就是现在!林默从藏身处猛地窜出,用尽全力向相反方向的校门口跑去。他不敢走大门,而是选择翻越一处矮墙,跳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迅速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随便开,绕几圈。”他喘着粗气,透过后车窗紧张地观察,确认没有车辆跟踪,才稍稍松了口气。
对方是谁?吴振海派来灭口的?还是警方的人?张震副队长的警告言犹在耳。
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那个未知号码。这次是一条更长的信息:
【跟踪者是‘清道夫’,拿钱办事,不涉及核心。你的时间不多。吴振海办公室在社科院A栋507,他今晚有校务会议,七点开始,预计持续两小时。钥匙卡在门禁右侧花盆底部。找到他隐藏的东西,那会是打破他‘完美面具’的关键。这是你自救的唯一机会。】
信息详尽得令人恐惧。这个幕后指引者,仿佛一个幽灵棋手,在操控着棋盘上的每一步。林默知道自己正在被利用,但正如信息所说,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犹豫只会让处境更糟。他让司机在离江城大学两个街区的地方停下,付钱下车,在路边小店买了顶棒球帽和一副平光眼镜,简单伪装后,再次潜回了夜色笼罩的校园。
社科院A栋相对僻静。他按照信息提示,果然在花盆底摸到了一张薄薄的门禁卡。刷卡,进入,电梯直达五楼。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散发着幽光。
507办公室的门锁是电子感应式。林默深吸一口气,将钥匙卡贴近感应区。
“嘀”一声轻响,绿灯亮起。
他推门闪身而入,反手轻轻将门带上。
办公室里弥漫着书籍和旧纸张的味道,布置得典雅而富有书卷气。林默没有开灯,借着窗外路灯的光线,开始搜索。他戴上了事先准备的薄手套。
哪里?吴振海会把东西藏在哪里?像他这样自负又谨慎的人,不会把关键证据放在显眼或常规的保险柜里。
林默的目光扫过靠墙的巨大书柜,红木办公桌,以及角落的一个小型陈列柜。他走到书柜前,手指划过一排排精装书脊。大部分是关于社会学、心理学的著作,但其中几本关于痕迹学和反侦察技术的书,显得格外扎眼。
中灰色。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几本书上时,颜色浮现。吴振海在隐藏他对这些领域的兴趣。
他转向办公桌。桌面整洁,电脑关闭。他尝试拉了拉抽屉,全部上锁。这种老式办公桌的锁……林默从钥匙串上取下一根细长的别针,这是他在警校时学会的小技巧。屏息凝神,几分钟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第一个抽屉被撬开。
里面是些普通的文具和文件。第二个抽屉也是如此。直到最下面那个带锁的厚重抽屉。
这一次花费的时间更长,锁芯更复杂。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终于,锁开了。
抽屉里没有文件,只有一个小巧的便携式保险盒。
林默的心跳加速。他取出盒子,再次用别针和耳朵贴近感受,尝试撬动。这不是他的强项,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突然,他注意到盒子底部似乎有些异常。用手指轻轻叩击,声音略显空洞。他仔细摸索,在边缘发现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缝隙。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撬动,一块薄薄的底板被掀开了!
障眼法!真正的隐藏空间在盒子底部之下。
里面没有文件,没有U盘,只有一个小小的、用软布包裹的物品。林默将其取出,展开软布。
那是一枚铂金领带夹,造型简约,但在末端镶嵌着一颗很小的、不易察觉的墨蓝色宝石。
就在林默的手指触碰到领带夹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几乎让他晕厥的漆黑之色扑面而来!这黑色比之前在吴振海身上看到的更加浓郁、更加具体,带着血腥和绝望的气息!
这枚领带夹,与谋杀有着直接的联系!
他强忍着不适,将领带夹凑到眼前,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仔细查看。在墨蓝色宝石与金属底座连接的细微缝隙里,他看到了几点已经干涸发黑的暗红色污渍。
血迹?
周莉的血?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这致命证物时,办公室外的走廊上,传来了清晰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目标明确,最终,停在了507办公室的门口。
林默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他猛地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
门外的感应器,发出了“嘀”的一声轻响。有人在外面刷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