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拖着有些虚脱的身体,循着那三人消失的街角追去。他的动作比之前更加谨慎,耳朵竖得像天线,生怕再引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转过街角,是一条更狭窄、堆满建筑废料的小巷。巷子深处,隐约传来压低的争执声。
“……都怪你!非要去看什么动静!”
“我怎么知道会塌?而且那‘追音者’怎么会跑到外围来?”
“别吵了!刚才那个愣头青……估计是没了。”
林墨悄无声息地靠近,借着杂物的掩护,看清了那三人。两男一女。刚才回头喊话的是个戴着破旧眼镜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恐。另一个是身材高壮、皮肤黝黑的男人,正一脸懊恼。唯一的女性则背对着林墨,身形矫健,扎着利落的马尾,手里紧握着一根磨尖的钢筋,正警惕地观察着巷子口——也就是林墨来的方向。
“咳。”林墨清了清嗓子,从一堆水泥块后走了出来。
“谁?!”那女子反应极快,几乎瞬间转身,钢筋尖头对准了林墨,眼神锐利如鹰。另外两个男人也吓了一跳,猛地跳开,摆出防御姿态。
“放松,各位。”林墨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脸上努力做出一个友善的表情,“我就是你们刚才提醒的那个‘愣头青’。”
三人看着完好无损(除了有点狼狈)的林墨,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你没死?”眼镜男阿亮(林墨后来才知道他的名字)瞪大了眼睛,“‘追音者’呢?”
“它可能觉得我的肉不太合胃口,又或者是我跟它讲道理,把它说服了?”林墨耸耸肩,试图用玩笑缓和气氛。
那高壮男人皱着眉头,粗声粗气地说:“胡扯!那鬼东西只认声音,怎么可能讲道理!你小子运气好溜掉了而已!”
持钢筋的女子,苏茜,目光依旧冰冷,上下打量着林墨:“你是怎么摆脱它的?‘追音者’一旦锁定目标,几乎不死不休。”
林墨知道,不拿出点真东西,很难取得这些资深幸存者的信任。他晃了晃手中已经空了的、瘪掉的水瓶,说道:“用这个,制造了个更大的动静,然后装死。”
言简意赅,但点出了关键。
苏茜的眼神微微一动,显然是听懂了其中的策略。这需要极快的反应、对规则的瞬间判断以及强大的心理素质。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
“看来你不是纯粹的新人。”苏茜的语气缓和了一丝丝,但手中的钢筋并未放下,“你是谁?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一个人在这片E-7区晃荡?你的装备呢?”

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来。
林墨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叫林墨。之前……一直躲在一个地下室里,靠存货度日。最近才出来,外面全变了样。我的同伴……都没能活下来。”他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沉痛,这倒不完全是装的,穿越前孤身一人在图书馆啃书,跟“同伴没了”也差不多。
“至于装备……”他拍了拍自己那个看起来空空如也的背包,“就剩下这点家当了。”他刻意忽略了口袋里的笔记本。
阿亮推了推眼镜,同情地看着他:“一个人能从地下掩体出来,还能在‘追音者’嘴里逃生,你很厉害。”
高壮男人,名叫大刚,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但敌意减少了许多。在这末世,失去同伴是常态,能独自活下来的,都有两把刷子。
苏茜终于放下了钢筋,但警惕性依旧:“我们是‘曙光前哨’第三搜寻队的。我是队长苏茜,他是阿亮,负责情报和记录,他是大刚,主力。”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这片区域很不稳定,跟我们回前哨站吧,至少比你在外面安全。”
林墨心中一动,“曙光前哨”?听起来像个幸存者营地。这正是他需要的!
“非常感谢!”他立刻答应下来,“不过……在回去之前,能不能先给我点吃的?我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肚子适时地发出了“咕噜”一声,增加了说服力。
苏茜从腰后一个脏兮兮的小包里,摸出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黑乎乎的东西扔给他。“变异鼠肉干,味道不怎么样,但能顶饿。省着点吃,这是我们出来搜寻的应急口粮。”
林墨接过,入手硬得像石头。他道了谢,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费了好大劲才撕下一小块,味道如同嚼蜡,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臊味。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胃里终于有了点实在的感觉。
“谢谢,这味道……很提神。”林墨龇牙咧嘴地说。
阿亮被他逗笑了:“习惯就好!总比饿肚子强。”
一边往回走,四人一边保持着警戒队形。苏茜打头,大刚断后,阿亮和林墨在中间。
“苏姐,刚才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追音者’,它平时不是只在‘回响巷’里面活动吗?”阿亮忍不住问道。
苏茜头也不回,声音低沉:“不清楚。可能是自然坍塌,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弄出来的。至于‘追音者’跑到外围,这不是好兆头。通常只有核心区域的规则压力过大,或者有更可怕的东西把它们挤出来时,才会发生这种情况。”
林墨心中一动,插话问道:“更可怕的东西?比‘追音者’还可怕?”
大刚在后面闷声闷气地接话:“小子,你以为‘追音者’就是顶天了?它顶多算个看门狗!真正要命的,是那些能影响一片城区,规则还贼他妈复杂的C级怪谈!”
阿亮也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恐惧说:“是啊,听说西边那个‘永辉商贸城’片区,最近就不太对劲。进去探查的小队,回来的人都说……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总是在加班。看到她的的人,没多久就会因为各种‘意外’死在办公室里……现在那里都快成禁区了,我们管它叫‘红衣女工’。”
红衣女工?总是在加班?办公室意外死亡?
林墨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前世看过的职场鬼故事和都市传说。一个C级怪谈的雏形,在他心中迅速勾勒出来。这可比“谎言房间”和“常识便利店”要棘手得多。
他的眼神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C级怪谈……里面蕴含的“规则”应该更复杂,如果能够收容……
苏茜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回头瞥了他一眼,警告道:“别打那里的主意。那不是单靠小聪明就能活下去的地方。我们前哨站最强的几个小队,都在那里折损过人手。”
林墨点点头,表示明白,但心中的念头却愈发清晰。
他知道,这个“曙光前哨”将是他了解这个世界、提升实力的重要跳板。而那个名为“红衣女工”的C级怪谈,或许就是他下一个需要认真研究的“课题”。
他看着前方带路的苏茜的背影,又摸了摸口袋里那本记录着两个E级怪谈的笔记本。
新的阶段,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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