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市的深秋，傍晚时分，华灯初上。
林凡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还带着几个破洞的卫衣，蜷缩在一条商业街后巷的垃圾桶旁边。他已经两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肚子里的咕噜声比街边店铺的音响还响。
“早知道捡瓶子这么卷，当初就该跟公园老大爷学下棋……”林凡有气无力地嘟囔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十六岁，无亲无故，从那个所谓的“家”跑出来之后，就一直过着这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他尝试过找工作，但老板们一看他这未成年、没身份证的样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唯一一个好心肠的拉面馆老板给了他一份临时洗碗的活儿，结果他上岗第一天，后厨的水管就爆了三次，洗碗机直接冒了黑烟，老板含着泪塞给他二十块钱，求他赶紧走，再待下去馆子可能要塌。
“我就是运气差了点……”林凡试图安慰自己，扶着墙壁想站起来，去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夜市能施舍点吃的。
就在这时，命运的齿轮开始以一种极其不正经的方式，咔咔转动起来。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腋下夹着公文包，边走边打着电话的精英男，正意气风发地说着：“王总，放心！这个项目绝对没问题，稳赚！我办事，您放心……”
他话音未落，脚下精准地踩中了林凡刚才不小心踢到路中间的一个空易拉罐。
“哎哟卧槽！”
精英男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像个被抽飞的陀螺，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然后“噗通”一声，以一个极其标准的狗吃屎姿势，栽进了旁边一个半人高的绿色垃圾桶里。手里的最新款水果手机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啪叽”一声，屏幕朝下，精准地拍在了一滩不明成分的污水里。
“我的项目书！我的手机！”精英男在垃圾桶里挣扎，两条腿在空中无助地蹬踹。
林凡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想上去帮忙：“大哥，您没……”
他“事吧”两个字还没出口，巷子口，一个穿着时髦、牵着条泰迪犬的年轻女孩，正低头刷着手机视频，笑得花枝乱颤。她的泰迪狗似乎对垃圾桶里的动静产生了浓厚兴趣，兴奋地“汪汪”叫着往前冲。
女孩被狗绳一带，脚下一个趔趄，高跟鞋的鞋跟……“咔嚓”一声，断了。
“哎呀！”女孩惊呼一声，身体一歪，为了保持平衡，手胡乱一抓，正好抓住了旁边一个骑着共享单车、慢悠悠路过的大爷的车后座。
大爷本来骑得稳稳当当，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拽，车头猛地一歪，“哐当”一声，连人带车撞在了巷子边的墙上。大爷倒是没事，就是车筐里刚买的、热乎乎的煎饼果子，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盖在了刚从垃圾桶里挣扎着冒出头的精英男脸上。
葱花、鸡蛋、甜面酱，糊了他一脸。
精英男：“……”
泰迪狗被这场面吓到了，挣脱了狗绳，嗷嗷叫着跑没了影。
时髦女孩看着断掉的高跟鞋，欲哭无泪。
大爷扶着老腰，看着地上的煎饼果子，心疼地直咂嘴：“造孽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凡，只是刚刚从墙边站了起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伸直腰板。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仿佛按了快进键的灾难现场，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把剩下的半句问候咽了回去。他隐隐觉得，好像……可能……大概……又是因为自己？
“邪门，真他娘的邪门！”精英男顶着一脸煎饼果子，从垃圾桶里爬出来，指着林凡，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小子是不是扫把星转世啊？！我就从你旁边过了一下！”
林凡一脸无辜，弱弱地辩解：“大哥，我……我就是想问问您有没有事……”
“我没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精英男看着手里屏幕碎裂、还在滴水的手机，悲愤交加，“你离我远点！算我求你了！”
他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一边骂骂咧咧、一瘸一拐地跑了，仿佛身后有厉鬼索命。
时髦女孩也捡起断掉的高跟鞋，光着脚，警惕地看了林凡一眼，飞快地跑了。
大爷摇摇头，扶起共享单车，叹了口气，也蹬着车走了。
短短几十秒，巷子口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林凡一个人，在秋风中凌乱。
“我就站在这儿……动都没动啊……”林凡欲哭无泪，肚子更饿了。
他叹了口气，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前面人流更多的步行街碰碰运气，也许……也许人多的地方，他的“霉运”会被稀释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尽量避开所有行人，仿佛自己是一个移动的炸弹。
与此同时，在街角的一个烧烤摊旁，一个穿着脏兮兮、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色道袍，头发胡子乱得像鸟窝，手里还拎着个酒葫芦的老道士，正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凡。
老道士正是玄玑子。
他本来是在这附近闻着酒香和肉香，准备施展一下“化缘”大法，混顿晚饭。可就在刚才，他敏锐地感觉到，一股精纯、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的……“晦气”，在不远处爆发了。
作为当代，不，可能是本世纪最后一位资深天煞孤星兼“遮天术”大成者，玄玑子对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同类的味道！而且，是那种未经雕琢、天然去雕饰、纯度极高的原始矿藏！
他看着林凡一路走来，周围三米之内，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灾厄力场”。
一个踩着滑板的少年，原本耍帅耍得飞起，在接近林凡三米范围时，滑板轮子突然卡死，少年直接飞了出去，摔了个七荤八素。
一个拿着甜筒冰淇淋的小女孩，舔得正开心，忽然手一滑，完整的冰淇淋球精准地掉进了她妈妈的领口里，引发了一阵尖叫。
一辆原本平稳行驶的外卖电动车，在路过林凡身边时，后轮的车胎“噗”的一声，瘪了。外卖小哥看着手机上即将超时的订单，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而林凡本人，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着，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或者说，已经麻木了。
玄玑子的眼睛越来越亮，嘴里喃喃自语：“无量那个天尊！好苗子！真是万中无一的好苗子啊！这天生自带‘灾厄光环’的强度，比老子当年还离谱！这要是好好培养，将来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坑死师父不偿命的那种！”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也是这么克天克地克空气，直到遇到了那个同样不靠谱的师父，学会了《遮天术》，才勉强能控制住自身散发的负能量，不至于走哪哪塌。但像眼前这小子，如此年轻，如此“天赋异禀”，简直是千年难得一遇！
“此子与贫道有缘！”玄玑子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如同捡到狗头金般的狂喜，“合该入我门下，继承我这‘坑蒙拐骗……啊呸，是通天彻地’的衣钵！”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破破烂烂的道袍，捋了捋打结的胡子，努力想摆出一副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虽然效果看起来更像是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
他快步跟上林凡，在林凡身后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自以为深沉缥缈，实则带着几分酒嗝味的语调开口：
“这位小友，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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