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年轻时最喜欢的打扮。
我盯着那幅画像看了很久。
画师的笔法很好,把那女子的神态都画活了。
她眉眼间带着三分天真,三分妩媚,还有四分我曾经也有过的憧憬。
我想,赵文谦大概是看腻了我如今这副风霜满面的模样,想在她身上找回当年的感觉吧。
可笑的是,他不记得了,当年让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正是他自己。
父亲在信中说:

“赵文谦每日早朝后都去城西清音阁,在那里养了个琴姬,名叫柳如烟。”
“据说是他亲自从江南挑选回来的,花了三千两银子赎身。那女子住的宅子,也是用你的嫁妆置办的。”
看到“你的嫁妆”四个字,我手一抖,信纸险些掉落。
当年我嫁给赵文谦,母亲留给我的嫁妆足有十万两,全都交给他打理。
他说要拿去做边关的生意,我信了。
那时我刚嫁给他不到三个月,还沉浸在新婚的喜悦里。
他说什么,我都信。
他说要去边关建功立业,我二话不说把所有嫁妆都给了他。
他说要在边关做生意,以后让我衣食无忧,我满心欢喜地等着那一天。
如今看来,那些银子,都花在了别的女人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提笔回信:
“父亲,请您帮我查清楚,这十年来,赵文谦从我嫁妆中拿走了多少银两,都用在了何处。另外,柳如烟的来历,也请一并查清。”
写完信,我又拿出账本,逐笔核对。
这一查,果然查出了问题。
这十年来,赵文谦以军需采购的名义,从我父亲户部调拨的军饷中,私自挪用了至少五万两白银。
那些银子,账面上都说是用来购买粮草马匹,实则不知去向。
我一条条核对下去,每一笔都有采购凭证,每一笔都有经手人签字,看起来天衣无缝。
但我熟知边关物价,知道一匹马多少钱,一石粮食多少钱。
这些账目上的价格,都虚报了三到五成。
多出来的那部分银子,全都进了赵文谦的腰包。
如今看来,怕是都进了柳如烟的小院。
我合上账本,心中已有了计较。
夜深了,营帐外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
我坐在烛火前,看着那一摞摞账本,忽然想起十年前,我初到边关时的样子。
那时我还以为,只要我帮他守好这边关,管好这军务,他终有一天会对我动心。
记得那个新婚夜,我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新房里等他。
房间里张灯结彩,床上铺着新置的锦缎被褥,案几上摆着龙凤烛和合卺酒。
我让丫鬟把房间布置得格外喜庆,还亲手在床头放了一对鸳鸯枕,那是我花了三个月绣的。
我等啊等,等啊等。
从黄昏等到半夜,又从半夜等到天明。
龙凤烛一点点燃尽,合卺酒从温热变得冰凉。
我听着外面的动静,听着宾客散去的声音,听着夜风吹过窗棂的声音。
我想,也许他是应酬太晚,也许他是喝多了,也许他马上就会来了。
可他没有来。
天快亮的时候,丫鬟春喜哭着进来,说姑爷在西院翠儿的房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