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那对龙凤烛燃尽,看着那杯合卺酒上结了一层冰碴。
我的嫁衣还穿在身上,凤冠还戴在头上,可我已经知道,我嫁错了人。
后来赵文谦回来了,满身酒气,衣衫凌乱。
他说他喝多了,走错了房间。他的眼神慌乱,语气急促,想要解释什么。
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让他去休息。
那一夜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圆过房。
他总是以各种理由避开我,公务繁忙,身体不适,或者干脆不回房。
十年了,我们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京城里的人都说,赵将军和夫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
他们不知道,这段婚姻从第一天起,就是个笑话。
又过了两月,父亲回信了。
信中详细记载了柳如烟的来历。
她本是江南扬州瘦西湖畔一户商贾人家的女儿,因家道中落,卖身进了清音阁。
赵文谦去年回京述职时,在清音阁听她弹琴,一见倾心,花了三千两为她赎身。
那三千两,正是从我的嫁妆中挪用的。
赎身后,赵文谦又花了五千两,在城西买了座小院,让她住了进去。
那五千两,是从军饷中挪用的。
此外,赵文谦每月还要给她二百两的花销,一年下来,便是两千四百两。
这些钱,全都来路不明。
我一笔笔算下来,为了这个柳如烟,赵文谦至少花了一万两银子。
而这些银子,有的是我的嫁妆,有的是朝廷的军饷,就是没有一文是他自己挣的。
我看完信,冷笑一声。
好一个赵文谦,亏得我这些年为他筹谋划策,为他打点一切。
他倒好,拿着我的嫁妆,挪着公家的军饷,去养别的女人。
这笔账,该好好算一算了。
我把所有证据整理好,分门别类装进一个檀木匣子里。
这十年的账本,父亲的两封信,还有我亲笔写下的一份罪证清单。
每一笔银子的去向,每一次挪用的时间,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些东西,足以让赵文谦身败名裂,甚至丢掉性命。
但我还不急。
我要等他回来,亲眼看着他露出真面目,看着他跪在我面前求饶。

又过了半月,赵文谦从京城回来了。
他给我带了不少礼物。
上好的蜀锦,精致的胭脂水粉,还有一套头面首饰。
“清宁,这些都是京城最时兴的东西,你试试看。”
我接过那套首饰,却发现是银质的,远不如当年那支碧玉簪贵重。
当年他娶我时,亲手给我戴上的那支碧玉簪,可是花了五百两银子的。
如今给我的这套银首饰,看成色最多值五十两。
十年时间,我在他心里的分量,跌了十倍不止。
“多谢夫君。”我淡淡说道。
赵文谦见我反应平淡,有些讪讪:
“你不喜欢?”
“喜欢的。”我笑了笑,
“只是夫君此番回京,可还顺利?”
“顺利,很顺利。”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圣上已经下旨,升我为兵部侍郎,主管边关防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