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破窗纸的缝隙,在冰冷的地面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斑。林凡盘腿坐在土炕上,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两个时辰了。
丹田处那点微弱的“火种”,经过一夜的修炼,此刻已清晰可感。它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是一个独立的小小生命体,在腹腔深处静静燃烧、律动。更奇妙的是,当林凡将注意力集中在它上面时,能“看到”——或者说感知到——一道道极细微的、发着微光的“流线”,正以丹田为中心,沿着某些既定的路径,缓慢但稳定地向全身扩散。
就像……就像一张发光的网络,在体内悄然铺开。
“这应该就是内视了。”林凡心中明悟。按照《金刚不坏神功》的记载,百日筑基,第一步就是“气感自生,内视初开”。而他只用了一夜。

是天赋异禀,还是科学方法的效果?
林凡更倾向于后者。他昨夜修炼时,没有像秘籍记载的那样,一味去“感受虚无缥缈的气”,而是用了一套完整的科学模型:
人体是一个复杂的流体系统。经脉是管道,穴位是节点,内力是某种生物能量流体。修炼的本质,就是通过特定的呼吸和意念,在系统中建立压力差,驱动流体循环,并在循环中不断提纯、强化这种流体。
而所谓“气感”,就是系统开始运转的征兆。“内视”,则是意识对系统状态的感知和映射。
这套模型虽然粗糙,但有效。至少对他有效。
林凡缓缓收功,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道清晰的白练,射出三尺远才缓缓消散。
身体的感觉前所未有地好。虽然依旧消瘦,虽然依旧衣衫单薄,但那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和寒冷感,已经消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扎实的力量感,仿佛身体深处多了一根坚韧的支柱。
他下炕,走到墙边。深吸一口气,对着夯土墙,一拳击出。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
“砰!”
拳头与土墙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墙上的土渣簌簌落下,一个清晰的拳印深陷进去,比昨夜那个浅印深了至少三倍。拳头有些发红,有些疼,但完全在可承受范围内,骨头和关节没有任何不适。
林凡收回拳头,看着自己的手背。皮肤表面泛起淡淡的红色,但没有任何破损。他用力握拳,能感觉到肌肉下涌动的力量——虽然还不强,但真实存在。
“铜皮的雏形,成了。”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按照秘籍记载,“铜皮”小成,寻常拳脚难伤,钝器击打只留淤青。他现在虽然还差得远,但方向对了,而且进度快得惊人。
“咕噜噜——”
腹中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响声。饥饿感如潮水般涌来,比昨天强烈数倍。
林凡苦笑。能量守恒,内力不会凭空产生。修炼消耗的是身体的能量储备,而他这副身体,本就没什么储备可言。昨夜那一碗稀粥,早已消耗殆尽。
他推开房门,走到厨房。米缸彻底空了,水缸也见了底。灶台冷清,柴禾只剩最后三根。
“得先解决吃饭问题。”林凡揉了揉额头。修炼再重要,也得先活下去。
他将最后三根柴禾抱到院子里,用那把缺了口的斧头,仔细劈成更细的柴条——这样能烧得更久些。然后挑着水桶,走出院门。
巷子里已经有了人声。几个妇人正聚在井边打水、洗衣,见林凡出来,声音都小了些,目光若有若无地瞟过来,带着同情、好奇,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
“林秀才早。”昨日招呼过他的王婆婆也在,正费力地摇着辘轳。那木制辘轳显然有些年头了,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一桶水摇上来,王婆婆已累得直喘气。
“王婆婆早。”林凡放下水桶,走上前,“我来吧。”
他接过井绳,手摇辘轳。起初还有些生疏——原主也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但很快,林凡就掌握了技巧。更让他惊喜的是,摇动辘轳时,他下意识地调整了呼吸,丹田那点“火种”微微跳动,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热流从腹部升起,顺着脊椎扩散到双臂。
原本沉重的辘轳,忽然变得轻巧起来。
“吱嘎——吱嘎——”
辘轳平稳转动,井绳飞快收起,一桶清水很快被提了上来。林凡面不红气不喘,甚至觉得……有点轻松?
“哎哟,林秀才好力气!”旁边一个妇人惊讶道,“往日看你摇这辘轳,可费劲得很。”
王婆婆也诧异地看着林凡:“林秀才,你今日气色好多了。可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林凡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许是昨夜睡得踏实了些。”他将水桶里的水分一半倒进王婆婆的水桶,又给自己打了一桶,“婆婆,我帮您提回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王婆婆连连摆手。
“举手之劳。”林凡已挑起两桶水——一桶自己的,一桶王婆婆的。水很沉,但当他调整呼吸,默运那点微薄的内力时,肩上的压力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分担了部分,虽仍觉沉重,但完全在承受范围内。
他挑着水,稳稳地走在积雪的巷子里。步伐不疾不徐,桶里的水几乎不洒。王婆婆跟在后面,眼神越发惊奇。
将水送到王婆婆家的小院,婉拒了老人留他吃早饭的好意——虽然那碗热粥的诱惑很大,但林凡知道,王婆婆家也不宽裕。他回到自己院子,将水倒进水缸,又出去打了两趟,直到水缸装满。
然后,他面临最现实的问题:粮食。
怀里还剩最后三文钱,但米铺掌柜昨日明确说了“不卖”。赵明诚的威胁,已经开始产生实质影响。林凡站在院子里,看着积雪覆盖的破败小院,大脑飞速运转。
去更远的米铺?可能也没打过招呼。去黑市?价格贵不说,也不安全。找零工?赵明诚可能连这条路也堵死了。
“看来,得用点非常手段了。”林凡目光扫过院墙。
墙外是巷子,墙内是他这小院。院墙不高,土坯垒的,不过一人多高。墙外有几棵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空。更远处,是汴京城的城墙轮廓。
他记得,穿过两条巷子,有一片荒地,长满了枯草和灌木。这个时节,应该有些野物……
一个念头冒出来。
林凡回到屋里,从床下翻出一段麻绳——原主用来捆书的。又找出一根小指粗的铁钎,不知是哪任房主留下的,锈迹斑斑,但顶端磨一磨,应该能用。
他蹲在院子里,用一块青石仔细打磨铁钎的尖端。锈屑簌簌落下,露出下面暗黑的铁质。磨了约莫一刻钟,钎尖已变得锐利。
然后,他开始处理麻绳。将麻绳拆分成三股,重新编织,做成一个简易的套索。手法笨拙,但得益于昨夜修炼带来的手眼协调性提升,竟然编得有模有样。
做完这些,日头已升到半空。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林凡将套索和铁钎揣进怀里,又找了块灰布包上半个昨天剩下的冷炊饼——那是他仅有的口粮,推开院门,朝那片荒地走去。
巷子里人不多,几个孩童在堆雪人,看见林凡,好奇地张望。林凡低着头,快步穿过巷子,拐进一条更偏僻的小路。
这片荒地就在城墙根下,原本是片菜地,不知为何荒废了,长满了枯黄的蒿草和灌木。积雪覆盖下,一片萧瑟。但林凡前世在农村长大,知道这种地方,往往是野兔、山鸡之类小动物的乐园。
他放轻脚步,走进荒地。雪很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尽量选择有枯草覆盖的地方走,减小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过雪地,寻找动物的足迹。
很快,他发现了目标。
一行细小的脚印,从一丛灌木下延伸出来,消失在另一丛灌木后。脚印很新鲜,边缘清晰,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从形状看,像是野兔。
林凡屏住呼吸,缓缓靠近。他先观察了周围的地形——灌木丛的位置,可能的逃跑路线。然后,他选了一处脚印必经的狭窄处,将套索小心地布置在离地半尺的高度,用枯草和雪伪装好。套索的另一端,系在旁边一棵小树的根部。
布置好陷阱,他退到十几步外的一棵大树后,蹲下身,从怀里掏出那半块冷炊饼,小口啃着。眼睛却始终盯着陷阱的方向。
时间一点点过去。寒风刮过荒草地,卷起雪沫。林凡一动不动,呼吸悠长缓慢,丹田那点“火种”缓缓跳动,散发出微弱的热量,维持着体温。他忽然发现,在这种静止潜伏的状态下,内力运转似乎更加顺畅,感知也变得敏锐起来。
他能听到远处巷子里的狗吠,能听到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甚至能听到……积雪下,某只小虫窸窣爬过的微响。
这就是内功带来的好处吗?
忽然,他目光一凝。
灌木丛动了一下。一个灰色的影子,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是只野兔,体型不大,毛色灰褐,耳朵警惕地竖着,鼻子不停地耸动。
它在原地停留了十几息,确认安全后,才跳出来,沿着来时的脚印,一蹦一跳地往回走。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
林凡屏住呼吸,手指微微收紧。
野兔毫无察觉地跳向那个狭窄处。前腿越过套索,后腿跟进——
“嗖!”
套索猛地收紧,精准地套住了野兔的后腿。兔子受惊,拼命挣扎,但套索是活结,越挣扎越紧。林凡从树后冲出,几步赶到,手中铁钎毫不犹豫地刺下。
“噗。”
铁钎刺入野兔后颈,一击毙命。兔子抽搐几下,不动了。
林凡拔出铁钎,在雪地上擦干净血迹。提起兔子,入手沉甸甸的,大概有三四斤重。他长长舒了口气,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这不仅仅是食物,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包括武功带来的增强——获得的战利品。
他迅速收起套索,抹去地上的血迹和痕迹,将野兔用灰布包好,塞进怀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荒地,绕了个远路,从另一条巷子回到小院。
闩好院门,林凡才彻底放松下来。他将野兔拿出来,挂在厨房的梁上。然后生火烧水,准备处理这只兔子。
但在此之前,他先盘腿坐下,运功调息。
刚才那短暂的潜伏、爆发、一击必杀,看似简单,实则消耗不小。尤其是最后那一刺,他下意识地调动了丹田的内力,灌注到手臂。那一瞬间,他清晰感觉到,铁钎刺出的速度、力度、精准度,都远超平时。
“内力对身体的增幅,是全面性的。”林凡一边调息,一边总结,“力量、速度、耐力、感知,甚至包括冷静和决断力。刚才杀兔子时,我没有丝毫犹豫,这不像平时的我……”
是内力影响了心智,还是生死之间的压力激发了潜能?
他暂时想不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修炼必须继续,而且必须加快。赵明诚的威胁如悬顶之剑,不知何时会落下。他需要更强的自保能力。
调息完毕,林凡开始处理野兔。剥皮、去内脏、清洗,手法生疏但有条不紊。前世他虽未亲手杀过兔子,但看过农村长辈处理,大致步骤还记得。
兔肉用盐抹了——盐还剩最后一点,挂在通风处风干,能保存几天。内脏和皮毛埋进院角的雪堆下。剩下的,是一锅清水煮兔肉。
没有调料,只有盐。但当肉香在破旧的厨房里弥漫开来时,林凡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香气。
他切下一小半兔肉,用破碗盛了,给隔壁的王婆婆送去。老人推辞不过,收下了,回赠他两个杂面馍馍和一小把干菜。林凡没有拒绝,他现在需要一切能吃的食物。
回到屋里,锅里的兔肉已经炖得烂熟。林凡就着热汤,啃着杂面馍馍,大口吃着兔肉。肉有些柴,汤很淡,但对他来说,已是无上美味。
他一口气吃了两大碗肉,喝光了肉汤,又将两个馍馍吃得干干净净。腹中的饥饿感终于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实的饱足感。更奇妙的是,他能感觉到,吃下的食物在胃里迅速消化,转化为热量和能量,其中一部分,被丹田那点“火种”悄然吸收,转化为更精纯的内力。
“炼精化气……”林凡若有所思。这大概就是武学典籍中常说的,通过饮食补充精气,再转化为内力。高质量的肉食,显然比稀粥杂粮更有效。
吃饱喝足,体力恢复,精神饱满。林凡没有休息,他再次拿出那两本秘籍。
《金刚不坏神功》已入门,接下来是按部就班的积累。但《万梅剑法》,他还毫无头绪。
他翻到第一幅图。图中人持剑斜指,姿势简单,但林凡注意到,此人的重心分布、肌肉线条的走向、甚至眼神的聚焦点,都透着一种极致的简洁和效率。
“没有多余动作,没有预备姿态,起手就是杀招。”林凡喃喃道,“但这剑怎么用?没有内力运行路线,没有发力技巧说明……”
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模拟这一剑。但无论怎么模拟,都感觉缺了点什么。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有了设计图,却没有动力源。
忽然,他想到一个问题。
“剑法,本质上是身体动作。身体动作,可以分解为肌肉收缩、关节转动、重心转移……这些,都可以用生物力学来分析。”
他眼睛一亮,立刻找来一根树枝——厨房柴堆里挑的,直溜,坚韧,三尺来长,勉强能当剑用。
然后,他对照剑谱第一图,摆出姿势。
“重心在前脚七成,后脚三成,便于突进和变向……”
“脊柱中正,腰胯微沉,这是发力基础……”
“持剑手肘关节角度约一百二十度,这是最佳发力角度……”
“视线聚焦在……假设的敌人咽喉位置。”
他一点点调整,力求与图谱完全一致。当姿势摆正的瞬间,林凡忽然感到,丹田那点“火种”微微一动,一股微弱的热流自发地涌向手臂,顺着某种奇特的路径运行。
那路径……并非《金刚不坏神功》中记载的任督二脉循环,而是一条更直接、更暴烈的路线:从丹田炸起,沿带脉横贯腰腹,再顺着脊椎节节上行,过肩、肘、腕,最终汇聚于树枝尖端。
“这是……剑法的内力运行路线?”林凡心中剧震。
原来不是没有内力路线,而是这路线太过奇特,与正统内功截然不同,以至于秘籍作者无法描述,或者……故意没有描述?
他强压激动,保持着姿势,仔细感受那股热流的走向。很微弱,断断续续,但确实存在。而且,他能感觉到,如果此刻出剑,这股热流会瞬间爆发,赋予这一剑可怕的速度和穿透力。
“我明白了……”林凡喃喃道,“这剑法的内力路线,是瞬间爆发式的,不是循环温养式的。它不追求持久,只追求一击必杀。所以,它不需要复杂的心法,只需要极致的‘诚’——诚于这一剑,将全部的精、气、神,都灌注在这一击之中。”
“诚于剑……”
他睁开眼,眼中闪过明悟。然后,他动了。
没有花哨,没有预兆,只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一刺。
“嗤——”
树枝刺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音。虽然只是树枝,虽然内力微薄,但这一剑的速度,依然快得让林凡自己都吃了一惊。他能感觉到,树枝尖端在刺出的瞬间,似乎凝聚了一点极锋锐的“意”。
“噗。”
树枝刺入院中那棵老槐树的树干,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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