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灵医者完整版小说_韦晗陈海免费看完结

第五章 租房、训练和一碗红烧肉

周一早晨七点，韦晗站在市卫生局大楼前，手里提着个褪色的帆布袋。袋子是大学报到时买的，用了五年，边角已经磨出毛边。里面装着他的全部家当：两件白大褂、几本医学书、洗漱用品，还有那袋晒干的艾草。

大楼很气派，玻璃幕墙反射着晨光。进进出出的人大多穿着正装，脚步匆匆。韦晗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格子衬衫——洗得发白，但干净。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十七层，特别调查组。

和想象中不一样。没有神秘的暗门，没有隐蔽的标识，只有一块普通的铜牌：“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特别项目办公室”。前台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正对着电脑敲键盘。

“你好，我找周明远组长。”韦晗说。

女孩抬头，圆脸，戴黑框眼镜，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韦晗医生？周组长在开会，让我先带你去宿舍。身份证和医疗执照给我登记一下。”

手续办得很快。女孩叫李婷，是文员兼行政助理。她递给韦晗一串钥匙：“宿舍在隔壁楼，603。这是门禁卡、饭卡，还有训练时间表。今天上午十点，地下二层训练场，顾教官等你。”

“地下二层？”

“嗯，整栋楼的地下三层都是训练区。”李婷推了推眼镜，“不过别担心，第一次训练不会太狠……大概。”

她说“大概”时的语气让韦晗心里一紧。

宿舍比想象中好。单间，带独立卫生间，有空调和一张书桌。虽然不大，但干净。窗外能看到街道和对面楼的屋顶，比地下室强多了。

韦晗把东西放好，坐在床上试了试——床垫不软不硬，比出租屋那个塌了半边的强。他躺下，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然后爬起来，开始收拾。

衣服挂进衣柜，书摆上书架，洗漱用品放进卫生间。最后，他把那袋艾草挂在床头——母亲说艾草能安神，他不知道对灵质有没有用，但至少是个念想。

九点半，他下楼吃早餐。食堂在一楼，刷饭卡，自助式。韦晗要了粥、馒头、咸菜，找了个角落坐下。

“新来的？”

对面坐下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平头，穿着运动服，肌肉线条明显。他餐盘里堆满了：三个鸡蛋、四个包子、一碗豆浆，还有两根油条。

“嗯，今天报到。”韦晗说。

“我叫刘大勇，体能教官。”男人三口吃完一个包子，“看你瘦的，得好好练。视灵者消耗大，没体能撑不住。”

韦晗点头：“我会努力。”

“光努力不够，得拼命。”刘大勇又解决一个包子，“顾清辞那丫头当主训官，你自求多福吧。她训人往死里训。”

“你认识顾医生？”

“她爸当年训过我。”刘大勇表情复杂，“那才叫往死里训。不过要不是他，我可能早死了。”

他没细说，但韦晗听出了话里的重量。

吃完饭，韦晗按照指示来到地下二层。门一开，他就愣住了。

训练场比他想象中大得多。一半是常规的健身区，另一半则是各种奇怪的设备：有人形的靶子表面流动着光，有悬浮的球体内部有阴影蠕动，还有一整面墙的屏幕显示着复杂的波形图。

顾清辞已经在等他了。她今天没穿白大褂，而是深灰色的训练服，长发扎成高马尾，手里拿着平板电脑。

“准时。”她看了眼时间，“先测基础数据。凝形你的屏障，维持最大输出三分钟。”

“不需要热身？”

“战场上敌人会让你热身吗？”顾清辞头也不抬，“开始。”

韦晗解除抑制手环。银色屏障在身前展开，这次他有意控制结构，将微观纹理细化到肺泡级别——这是他周末自己琢磨的。

顾清辞盯着监测屏幕：“厚度增加12%，结构稳定性提升18%……你调整了模型？”

“参考了呼吸生理学。”

“聪明，但方向错了。”顾清辞走到他面前，伸手按在屏障上，“病灵攻击的不是物理结构，是灵质连接点。你把屏障做得越复杂，节点越多，弱点也越多。”

她指尖泛起银光，轻轻一戳。屏障应声碎裂，从几十个微小节点同时瓦解。

韦晗踉跄后退，感到一阵精神反冲。

“记住，视灵者的战斗不是医学考试，不是越复杂越高分。”顾清辞调出崩溃示意图，“你要找的是效率最高的结构，而不是最符合教科书的模型。现在，凝形最简单的平面屏障，只保留三个加固节点。”

接下来的两小时是韦晗经历过最折磨的训练。顾清辞的要求近乎苛刻：凝形速度、持续时间、结构稳定性、多目标防御……每一项都有精确到秒的标准。

“太慢！从解除抑制到完全凝形，极限时间是0.8秒，你用了1.3秒！”

“节点偏移2毫米，这种误差在实战中就是致命伤！”

“呼吸乱了，你在消耗体力而不是灵质。控制心跳！”

第五次被强制解散凝形后，韦晗单膝跪地，汗水滴在地板上。精神透支带来真实的头痛，像有电钻在太阳穴里搅。

顾清辞递给他一瓶水：“休息五分钟。然后练习同时维持两个屏障。”

“两个？”

“一个保护自己，一个保护需要保护的他人。”顾清辞语气平淡，“如果你连这点都做不到，遇到袭击时，要么自己死，要么看着别人死。”

韦晗灌下半瓶水。训练场的空调很足，但他全身湿透。

“顾医生，你父亲当年也是这么训你的？”

顾清辞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更狠。”

她走到窗边——虽然是地下，但墙上装了模拟窗，显示着虚拟的森林景色。

“我八岁觉醒，第一个看到的病灵是我母亲心脏里的‘瓣膜钙化虫’。”顾清辞声音很轻，“我父亲当场教我凝形‘心脏手术钳’，让我自己把那虫子夹出来。他说，如果连亲人都救不了，就不配当视灵者。”

韦晗沉默。八岁，他还在村里爬树掏鸟窝。

“我救了她，但留下了永久性灵质损伤。”顾清辞转身，“从那以后，我母亲不能再承受任何灵质波动。她搬去了南方，和我父亲离婚了。”

“所以你恨这个能力？”

“我恨无能。”顾清辞走回训练场中央，“恨自己当年不够强，没能做得更好。恨那些滥用能力的人。恨所有把天赋当成特权而不是责任的白痴。”

她看向韦晗：“包括你那种闷头硬扛的倔劲。在真实战斗中，倔劲救不了命，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韦晗站起身，擦去下巴的汗：“顾医生，我硬扛是因为没别的办法。”

“现在有了。”顾清辞调出新的训练程序，“所以你要学。学怎么用最小的消耗达到最大的效果，学怎么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保护他人。这不是自私，是战术。”

接下来的训练依旧残酷，但韦晗开始理解顾清辞的方法。她不是在折磨他，而是在重塑他——把他从一个凭本能使用能力的野路子，训练成真正懂得控制力量的视灵者。

中午十二点，训练暂停。韦晗累得几乎虚脱，但心里有种奇异的充实感。

“食堂吃饭，午休一小时。”顾清辞收起平板，“下午两点，灵质理论课。教室在305，别迟到。”

“是。”

韦晗拖着脚步回到宿舍，冲了个冷水澡。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但眼睛很亮。他换了件干净衬衫——还是格子款，但颜色深一点，是上周在夜市买的，三十五块。

食堂里，刘大勇又在狼吞虎咽。看到韦晗，招手让他过去。

“怎么样？还活着吧？”

“活着。”韦晗要了米饭和一荤一素。荤菜是红烧肉，油光发亮，看着就香。他很少点这么贵的菜，但今天太累，需要补充能量。

“顾丫头就这样，面冷心热。”刘大勇啃着鸡腿，“她当年被她爹训得更惨，所以现在对谁都狠。但跟着她学，能活命。”

韦晗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肉炖得酥烂，肥而不腻，酱汁浓郁。他慢慢嚼着，感受油脂和蛋白质在口腔里化开——这是实实在在的满足感。

“下午什么课？”他问。

“理论课，周组长亲自讲。”刘大勇压低声音，“老周是文职，但懂的比谁都多。他当年是陈海主任的同学，也是个视灵者，不过能力废了。”

“废了？”

“执行任务时遇到混沌学派的陷阱，灵核受损。”刘大勇表情严肃，“所以他对安全规范特别严格。你可得认真听，那些规矩都是用人命换来的。”

韦晗点头。红烧肉很香，但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充分品味。在村里，只有过年才能吃到这么实在的肉。

饭后，他回到宿舍，躺了半小时。没睡着，但闭目养神。下午一点五十，他准时出现在305教室。

教室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年龄从二十多到四十多不等。看到韦晗，有人点头，有人好奇打量，没人说话。

周明远准时走进来，还是那身灰色西装。他没拿讲义，直接打开投影。

“下午好。今天是特别调查组新成员培训的第一课：视灵者守则与安全规范。”

屏幕上出现三条核心守则：

一、医者之心不可失。

二、能力边界不可越。

三、真实世界不可忘。

“这三条不是口号，是铁律。”周明远声音平稳，“第一条，确保你们始终记得自己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根本。第二条，规定能力的使用范围和限度。第三条……”

他停顿了一下：“提醒你们，在对抗病灵的同时，不要忘记自己还是普通人，还要吃饭、睡觉、付房租、关心家人。”

韦晗心里动了一下。这话说进了他心坎里。

“接下来是安全规范。”周明远调出下一张幻灯片，“包括但不限于：不得在非视灵者面前使用能力；每次使用后必须记录消耗量；出现灵质污染症状必须立即报告；不得独自处理三级以上病灵……”

条条款款，密密麻麻。韦晗认真记笔记，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这些规矩看似繁琐，但每条背后可能都有血的教训。

课间休息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医生坐到他旁边：“新来的？我是赵琳，搞传染病的。”

“韦晗，急诊科来的。”

“急诊好啊，实战经验多。”赵琳笑了笑，“我当年也在急诊待过，后来发现自己更适合做研究，就转方向了。”

她看了眼韦晗的笔记本：“字不错。听说你是农村出来的？”

“嗯。”

“我也是。”赵琳说，“河北农村的。咱们这种人，能走到这儿不容易，得珍惜。”

韦晗点头。他很少在医院遇到同样农村出身的医生。省城的大医院里，更多的是城市孩子，他们有更好的教育资源，更广的人脉，更从容的心态。

“下午的理论课主要是打基础。”赵琳说，“真正的挑战是晚上的实操训练。刘教官负责体能，那才是真苦。”

她说对了。

晚上六点，体能训练场。刘大勇穿着一件紧身背心，肌肉贲张。

“视灵者不是坐在办公室里搞理论的！”他吼声如雷，“能力消耗的是精神力，但身体是载体！身体垮了，什么能力都白搭！现在，热身！绕场二十圈！”

训练场一圈四百米，二十圈就是八公里。韦晗跟着队伍开跑，前三圈还能跟上，到第五圈就开始喘。但他没停，咬着牙继续。

跑完二十圈，一半人瘫在地上。韦晗扶着膝盖喘气，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这就累了？”刘大勇冷笑，“这才刚开始！俯卧撑，一百个！计时！”

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蛙跳……一套组合下来，韦晗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燃烧。汗水滴在地板上，积了一小滩。

“坚持不住可以退出！”刘大勇在队伍里穿行，“没人笑话你们！视灵者这条路，本来就不是谁都能走的！”

没人退出。能坐在这里的，都是经过筛选的，都有股不服输的劲。

训练结束已是晚上九点。韦晗拖着几乎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回到宿舍，倒在床上，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

手机震动，是母亲打来的。

“喂，妈……”

“娃，你声音咋这么虚？病了？”母亲的声音很着急。

“没，就是……刚锻炼完。”韦晗强迫自己坐起来，“今天训练，累。”

“训练也别太拼，身体要紧。”母亲絮絮叨叨，“你爸今天去镇上卖菜，给你寄了点腊肉，明天应该能到。记得收。”

“嗯。”

“还有，你张婶给你说了个对象，在县医院当护士的姑娘。照片我看了，挺俊的。你要不要……”

“妈，我现在没心思谈这个。”

“行吧行吧，你自己做主。”母亲叹气，“就是别太累，注意身体。钱不够了跟家里说，别硬撑。”

挂断电话，韦晗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心里很踏实。

这一天，他学到了新东西，认识了新同事，吃了红烧肉，还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很普通的一天。没有拯救世界，没有惊天动地的战斗，只有训练、学习、吃饭、想家。

但这就是生活。

真实的生活。

他爬起来，慢慢挪进卫生间，冲了个澡。热水冲过酸痛的身体，带来一丝缓解。

然后他打开冰箱——宿舍配了个小冰箱。里面只有一瓶水和几个苹果。他拿起一个苹果，洗干净，坐在床边啃。

苹果很甜，汁水充足。他一口一口吃完，连核都啃干净——从小养成的习惯，不浪费食物。

窗外，城市的灯火点点亮起。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还有隐约的音乐声。这座城市很大，很陌生，但此刻，这个小小的房间给了他一个立足之地。

韦晗打开笔记本，开始整理今天的笔记。字写得很慢，因为手还在抖，但他写得很认真。

写完笔记，他看了眼时间，十点半。该睡了。

他躺下，关灯。黑暗中，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远处街道的模糊噪音。

明天还有训练。

后天也是。

每一天都是。

但他不怕。

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这就够了。

他闭上眼睛，慢慢沉入睡眠。

梦里，他回到了村里，站在田埂上。远处父亲在插秧，母亲在灶台前做饭。炊烟袅袅升起，混着米饭的香味。

很香。

很踏实。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