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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违官箴？”

“譬如，发妻尚在，便急不可待与别家小姐议定终身，这德行有亏四字，总能扣上。”

老赵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关键在于，证据得硬。”

婉娘送我出门时，低声问我：“静徽，你仔细想想，家里可曾留下那柳家小姐的半点痕迹？”

“信物，或是他新添的不像你品味的东西？”

我摇头。

崔珩向来谨慎。

回到那座即将不属于我的宅子，崔珩已等在厅中，神色不耐。

“你的东西，今日便清走。”

他指了指角落两个空箱笼，“休书你已看过，从此你我两清。”

我心知此时硬碰无益，于是垂下眼，我低声应了句：“好。”

我做出顺从模样，开始收拾自己的书籍与旧衣。

他的物件，我碰也不碰。

直至挪动他书案边一个不起眼的榉木矮柜，想取回后面我落下的字帖时，柜脚一滑，一叠压在柜下的纸张散落出来。

大多是往来书信。

我本欲原样放回，目光却骤然被最底下那页朱砂红纸定住。

那是一份婚书草稿。

男方姓名生辰，清清楚楚写着崔珩。

女方那栏，则是“柳氏庶女，闺名含章”。

缔姻日期，竟定在下月初八，比我那女官试的日子，还早了七天。

纸笺簇新，墨迹犹沉。

他竟连这半月都等不得，连我考试的最后机会，都要彻底碾碎。

我将那页红纸轻轻折好，藏入袖中。

动作平稳，连呼吸都未曾乱。

箱笼合上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知道该找什么了。

我让老赵帮忙查柳三小姐的状况，可老赵那头还没消息，柳三小姐的帖子却先到了。

指名道姓，要我在西市口茶楼旁的巷角马车里一见。

婉娘一把抓住我手腕：“别去，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躲不过。”

我抽回手，“你带人在巷口守着便是。”

那马车并不十分奢华，却透着世家特有的内敛讲究。

我掀帘进去，车中女子与我年岁相仿，面容姣好，只是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与一丝轻慢。

“谢姐姐？”

她唇角微弯，笑意却未达眼底，“我是柳含章。”

我颔首，静待她下文。

“姐姐想必在查我。”

她开门见山，语气寻常得像在聊天气，“不必费心了。”

“我虽是柳家女，却是庶出。家中一个推选女官的名额，怎么也落不到我头上。”

她顿了顿，指尖掠过袖口精致的绣纹。

“崔珩需要我柳家的门第抬举前程，而我，需要他正妻的身份，去够那女官的资格。”

“我们各取所需，这婚事，自然是要成的。”

“所以，”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真切，“我便非让路不可？”

“让路？”

柳含章像是听到了什么趣事，“姐姐，你那婚事，不过是在村里请里正做了个见证，连张正经官府的婚书都无吧？”

“崔珩如今是举人，休弃这样一桩亲事，不过是我父亲一句话的工夫。”

“我不是来与你商量，只是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