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眉太过于瘦弱,身体经不起折腾,早早地就垂下了头。霸凌者们都没有发觉,还以为他只是昏迷了,还是在某个男生笑嘻嘻地把手探到他鼻下故作试探时,才大惊失色地发现他断气了。
“怕什么?”高个不屑,“果然是贱命一条,小事情,我来解决。”
以他家里的势力,掩盖这件事轻轻松松。
这群霸凌者如今欢欢喜喜地上高中去了。而邵眉执念过深,化作怨鬼,徘徊在这个男卫生间里,每当静默无人时,这里就会一遍一遍地上演他死前被霸凌的片段。
一次又一次,他的怨气也越来越浓。
“想复仇?”看着邵眉崩溃的模样,闻续引轻笑一声。
“当然想,做梦都想!”邵眉咬牙,“可我根本离不开这个地方,想又能怎么样?”
闻续引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捂住眼睛的尹骄余。
尹骄余依旧呆愣愣的,好似被吓丢了魂。
闻续引轻声道:“我可以帮你。”
他看向邵眉:“我可以帮你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你可能要付出一些代价。”
邵眉听到闻续引说可以帮他摆脱束缚,空洞流血的双目仿佛有了光彩,哪里还管什么代价不代价。他的手攀上闻续引的肩膀,嘶哑不清地反复呢喃着:“帮我......帮我......复仇......”
“......”
不知过了多久,尹骄余的意识终于渐渐回笼。
眼前漆黑一片,愣了愣,她才意识到是闻续引遮住了她的视线。
感受到她眼睫抖动,闻续引知道她是清醒了。他凑近尹骄余耳旁,低声问:“这回,信了吗?”
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存在了吗?
尹骄余张了张口,但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没能正面回答,可心里却已经隐隐有了个答案。
闻续引没听到回答,倒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依旧淡淡道:“做好心理准备。”
下一秒,捂住她眼睛的手拿开了。
“不好意思啊,姐姐,刚刚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小男生站在角落里,分明还是那个鬼样,看起来却多了几分乖巧。
与方才暴怒可怖的模样大不一样。
这么短时间的改变,是闻续引给他调的?尹骄余疑惑地看了闻续引一眼。
“姐姐,你和杨睿是什么关系?”
对了,杨睿。
尹骄余小心翼翼地靠近邵眉:“你......恨杨睿吗?”
邵眉摇了摇头:“我知道他有自己的难处,我不恨他。”
“我是杨睿的家教老师,杨睿失踪了,我们正在找他,请问你最近在潢城初中里见过他吗?”
邵眉摇头:“这里没有杨睿的气息,他不可能在这里。”
他说的应该没错。尹骄余叹了口气:“好吧,谢谢你啊。”
邵眉说:“不用谢。”
他顿了顿,又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姐姐,你身上......有很重很凌厉的鬼气。”
鬼气?应该是因为汤欣的鬼魂在缠着她吧?
尹骄余苦笑一声:“姐姐也遇到了些麻烦才会这样的,谢谢你的提醒。”
她伸出手,试探性地向邵眉额头抚去。
触觉阴森,却并不让人感到惊悚。
邵眉弯了弯眼睛,主动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尹骄余的手心:“姐姐,我很喜欢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帮忙哦。”
“谢谢你,宝宝。”尹骄余扬起嘴角,残余的恐惧也一扫而光,“那姐姐也祝你早日脱离痛苦。”
“另外,我还想说——”尹骄余顿了顿,她说,“你保护女生、尊重女生是对的,从始至终你都是对的,你是个很好的孩子。”
“我知道,这是妈妈教我的。”邵眉重重地点头,“姐姐,你们快去找杨睿吧。”
“好。”
道别之后,邵眉钻回了男卫生间,而闻续引始终在一旁沉默不语。
阳光洒进走廊。
午睡结束的学生们已经三三两两地走向教学楼了,潢城初中重新热闹起来,仿佛刚才的鬼事是尹骄余的错觉一般。
从潢城初中走出来后,尹骄余心中的疑惑愈盛。
有关闻续引的。
她想问闻续引除了私家侦探外究竟还有什么身份,为什么这么擅长和鬼打交道,想问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让厉鬼回归了理智。
她还有一个疑问,不知道该问谁。
她想问自己的人生在唯物主义的信念下平静过了十九年,怎么就能突然被卷进同一个世界的不同面里,见识到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情景,打破她原有的认知。
在经历了这些之后,她的生活又还能再回到从前吗?
她的思绪很乱,想理不开的线,缠得她近乎窒息。
于是这些问题,她一条也没能问出。
像是察觉到她的疲惫,闻续引开口了:“今天先到这里吧,明天我们再继续找杨睿。”
尹骄余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又后知后觉道:“明天有课。”
“那后天。”
“后天也有。”
“......”
“什么时候没课你联系我吧。”闻续引停下脚步,“你自己消化一下这些事。”
“哦。”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没说,两人就分别开了。
这天晚上,尹骄余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鬼笑声没再缠着她,化妆品血滴阵也没再出现,但尹骄余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
平平淡淡地上了两天课之后,又一件骇人的事冲上了热搜。
“遇害的男生里还有个富二代。”云图幸挽着尹骄余的胳膊,“你知道吗,警察对比了几个被害人的共同点,发现他们以前都是潢城初中的。”
“潢城初中?”
“对啊,但是我想不明白仅凭潢城初中能说明啥,难道这个杀人犯要把全潢城初中的人都杀了不成?”
尹骄余摇头:“没有证据能说明有杀人犯吧......他们不是自杀吗?”
“这么大规模的自杀,还都是高中生,你相信吗?”云图幸凑近尹骄余,低声道,“青青学姐不是现在进潢城一中当老师了嘛,她有和我讲,说感觉跟闹了鬼似的......”
云图幸津津有味地讲着,却没发现眼前的闺蜜神情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