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看到那两个八字,立刻回道:“这两个一个是李家的姑娘,是个大学生,在省城里面工作——另一个是我自己家的侄女,是个老师,工作稳定,人也温柔的很。”
三舅继续在几张八字里仔细搜寻,忽然又拿起了一个:“这位呢?”
媒人脸上有一刹那的尴尬,眉头微微皱了皱:“这......这怎么也进来了?这姑娘打上完初中就辍学了,家里喊她找个人家也不找,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我问三舅:“这个八字怎么了吗?”
三舅没有多说,只是略一点头:“这丫头的八字和你很相配。”
我思来想去,忽然问媒人:“大娘,我的情况你想必也听说了,我的婚宴要在六虎洞办,这样的鬼鬼神神的事情,她们真的不害怕吗?”
媒人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拍大腿扯着嘹亮的嗓子笑:“嗨呀,我看你三舅就是说疯话,开玩笑呢,你这么年少有为,不就是前段时间偶尔倒霉了一次,出了车祸吗,怎么也神神叨叨起来了?”
我右眼皮一跳:“大娘,你不会压根就没和人家说吧?”
媒人摆手:“说什么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也不怕人家笑话!”
“你!”我气极反笑:“这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媒人随便点头糊弄着:“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之后和她们交代一下。”
说完了这话,媒人转头就往门外走去,白茫茫的大学覆盖了一切,檐下路滑,她一边小心的挪动步子,一边扶着墙。
忽然,她脚下忽然一滑,竟然往后栽了下去!后脑勺直愣愣的磕到了不远处的台阶!
“咚”的一声,是闷响,媒人竟然就这么在雪地里躺着,过了半天都没站起来。
三舅连忙出去扶,媒人竟然就双目无神,睁大双眼呆呆的望着正在下雪的天空,四肢僵直的登着,脑袋下是一滩血。
三舅吓了一跳,连忙去试大娘的鼻息,食指从鼻下收回来的时候,三舅的脸色异常难看。
我倒吸一口凉气:“还有气吗?”
三舅点了点头。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三舅,吓我一跳,看你这脸色,我还以为她——”
三舅叹了口气:“还有气,确实还不算坏,不过她这情况......”
媒人忽然尖叫着从地上弹起来!
她脸色惨白,这时候任凭谁叫都看着呆呆傻傻的,接着就是惊慌失措,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看见了!我看见了!有人抓着我的脚,把我拉倒的!”
眼看着她又要滑倒,我连忙拉住她,我妈找来了包扎伤口的纱布,又找来了药酒,给惊魂未定的媒人包扎伤口。
媒人还没恢复神智:“你没看见吗?不可能,那么明显,台阶下那么明显的躺着个血淋淋的女人,你没看见?”
我妈摇了摇头,安抚她:“王婶,你是看走眼了吧,今天天气冷,肯定是冻得眼花了,哪有什么女人?”
她不停的摇头,面色仓皇而无助,我在堂屋听到声响,怕王大娘又出什么事情,于是就推门进去看。
谁知王大娘看到我,那一双眼睛瞪的铜铃一样大,直直的看着我,往我妈身后躲:“你别过来!”
“怎么了?”我也没有贸然上前。
我妈把王大娘护在身后,安抚她的情绪:“没事没事,他是煦杭啊,怕什么?”
“煦杭啊,你身后有人。”王大娘几乎是一边哭喊一边抽泣,手在瑟瑟发抖,指着我背后:“一个女人,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红色衣服,七窍流血的女人!”
我听完这话,背后一阵发凉,不知道是天气冷,还是害怕,顿时有种寒毛倒竖的感觉。我的颈侧好像有人在轻轻吹气。
我妈一边安抚王大娘,一边给我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我从王大娘醒来之后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关键词: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我忽然大着胆子问王大娘:“大娘,那个女人穿的红衣服?”
“对。”
“那她现在站在哪里?”
王大娘似乎有些害怕的不敢看我,我作势就要往前走。
她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啊!别过来,你别过来!”
“好,那我就站在这里。”
王大娘躲在我妈背后,盯着我的右侧后方描述起了那个“女人”。
“她就趴在你背上,她身材削瘦,眼睛瞎了,两个血窟窿——正往下滴血,一滴一滴的沿着脸滑到下巴上,瓜子脸,她好像在哭?我总觉得她长得有点像谁......”
至于像谁,她没继续说,仿佛是“那个女人”走到了王大娘面前,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胳膊推搡着空气,大喊救命。
三舅这个时候并不在家,他说这一场雪下的有些怪,要出去查看一下。闹腾了大半天,我忽然想起前不久我占卜问这场大雪的一个卦象。
泽风大过。
养成后有成,物成必动,动则有过。
很奇怪的一个卦象,这是个凶卦,但在某些意义上又没那么凶,明明是这样天降异象的一场雪,就算有神鬼作祟,在卦象上也应该显示的是阴气过重,而这一卦是阳气过重而失调。
难道,六虎洞里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一个凶神,而且十有八九这个凶神,与这里的莫个人,或是某些人有过节。
起因动念,还是一场因果吗?
我有些想不通,难道是这里百年前破土挖山触了煞气?
正这样想着,三舅隔着风雪踏进了屋子,他撩开门外的门帘,身上都是白皑皑的雪,他一边把脚底下的雪磨干净,一边给我手上塞了几株水草。
“我劝你,尽快准备你的婚礼,这雪下的不寻常,很有可能是六虎洞里的那位作祟。”三舅指了指我手上的草:“这几株水草是我从六虎洞里面拔的,这么冷的天气,洞穴内竟然十分温暖,温泉水不停的往上冒,还长了许多水草。”
六虎洞确实是有常年的温泉,但北方的冬天寒冷,即便是温泉常年不冻,也难有长势如此茂盛的水草,何况是今年下了这么多天的雪?
我叹了口气:“我哪儿能想准备就准备啊,我现在还是之前的那个要求,愿意和我结婚的那个姑娘必须是知道这些事的,再怎么说,也不能害了人家。”
三舅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几张纸条,我还记得这是王大娘刚给我们的生辰八字,三舅抽出了其中一张:“我当时说这张,和你的8字十分相配,其实但除此之外,这八字很契合我们的符阵,但我总觉得这个八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三舅年轻时,多多少少也跟着王瘸子学过不少本事,说不定这个姑娘的八字,是他给看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