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管打的自来水散着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
我摇摇头,紧绷的心弦丝毫未放。
青年是个自来熟,三言两语把自己和盘托出。
话落,他站在离我很远的位置感叹: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鱼。”
“你叫什么名字,在这儿有认识的人吗?我把帮你联系一下。”
我沉默很久,比划了两个手势说“没有”。
谢弋看在眼里,顿了顿,不自在地挠挠鼻梁找补:
“没想到你还是个静音天使。”
我愣了秒,第一次听到除了哑巴外的称谓,尾巴慌张地卷起。
他不在追问,静静地拿着喷壶往我尾巴上洒水。
细细的水雾落下是海洋的味道。
我听到他小声说:
“这是我今早骑了两小时车特意从海边带来的水,就这么点先给你用。”
“小人鱼也不知道你离开家多久了,还记不记得海水的味道。”
我垂下眼,心脏忽然沉的发疼。
掰着手指头数归期的日子过去,我这才恍惚地发现我离开大海已经四年。
长老没有说错,我是一条笨鱼。
我大概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了,因为我的爱人从来不爱我。
等到尾巴完全消失时天际已经翻亮。
我留下自己为数不多的钱踉跄离开。
今天是贺桉的专业课,我赶到的时候课已经上了大半。
老师站在讲台上问我为什么会迟到。
我抿了抿唇,僵硬地比划解释。
老师看不懂,台下又响起细碎的嬉笑。
“老师,她就是个哑巴,你问她她也说不出来的。”
一双双眼睛或好奇或恶劣的落在我身上。
我沉默的钉在原地,四肢漫上冰冷。
贺桉离我很近,抬着头,戏谑地欣赏我的窘迫。
有人戳戳他,朝我努努嘴,小声询问:
“怎么回事贺哥,小哑巴好像受伤了。”
贺桉扫了我一眼,目光冷漠:
“她受伤关我什么事,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男声讪讪笑了下,看我的目光变得不屑:
“是我多嘴了,一个哑巴能跟贺哥有什么关系。”
放在我兜里的早餐还是温热。
我的手指动了动,昨夜割伤的口子蔓上细密的疼。
书上说爱人要持之以恒,四年时间,关心贺桉已经成了我的本能。
他没有接,盯着我的眼慢慢开口:
“你们谁爱吃谁吃,我腻了。”
后面的人笑着把食物哄抢一空。
贺桉站在我对面,高高在上地俯视:
“云笙我说过昨天你不来以后就不用来找我了,我的身边不缺一个舔狗。”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重锤凿进我心里。
四年前我第一次来到他身边的时候,贺桉还不是贺家的小少爷。
他和奶奶生活在海边的一个小村子里,一身发白的T恤再普通不过的少年。
我初化人形,走路走得很笨拙,磕了一身的伤。
我气得很,走不好路,索性趴在石头上不动弹。
后来被赶海的贺桉捡到把我背回了家。
那天的海风很大,我趴在他身上,鼻尖混合着海洋和皂香的气息。
他走得很稳,小声安慰我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