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眼,目光有些躲闪。
声音里带着长期被否定后的麻木:
“这个……我就说不清了。以前在村里,确实有老人横死得不明不白,我听见了些话,忍不住说了出来……可每次换来的不是感激,而是打骂和威胁,说我是扫把星,胡说八道。后来,我就不敢再听,更不敢再说了。”
陈峰拍拍我的肩,语气坚定:
“以后不会了,在这里,你听到的每一个声音,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
我认真的看向他,因为他的话莫名的让我心安。
随后,他把我带进了一间冰冷的房间。
中央的桌子上,平整地放置着一套衣物。
那是一件被暗褐色的血衣,和一条同样破损不堪的裤子。
他指向那套衣物,声音低沉:
“江姑娘,你能通过接触物品,感知到与之相关的信息吗?”
我倒吸一口凉气,忐忑的开口:
“我……我不知道,但或许可以试试。”
他点点头,无声地退了出去。
厚重的门扉合拢,将世界隔绝在外。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那套血衣。
我颤颤巍巍地爬上桌子,在旁边缓缓躺下。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闭上眼,努力放松自己,将全部意识向那团黑暗中聚焦。
很快,幻象如同高压电流击穿了我的意识。
下一秒,我的灵魂被拖入一个冰冷、潮湿的地狱。
我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穿着这套血衣的男人。
他跪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衬衫被撕扯得破烂,露出下面一道道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的伤口。
“说!你的同伙是谁?”
旁边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手中的铁棍重重戳在他肋骨断裂处。
但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嘴唇破裂渗血,才艰难地扯动嘴角,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妈的!硬骨头是吧?我看你能硬到几时!”
花衬衫暴怒,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另一个打手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虎钳走上前,残忍地夹住了他左手的小拇指。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格外刺耳。
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血水涔涔而下。
但他硬是挺直了脊梁,没有蜷缩,更没有求饶。
“说不说?”
花衬衫俯下身,几乎贴着他的脸咆哮。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紧接着,更残忍的折磨接踵而至:
烧红的烟头摁在他的胸口;
盐水泼洒在遍体鳞伤的身上。
他的意识一次次逐渐涣散,又一次次被强行拉回。
却始终没有吐出半个字。
我共享着他的剧痛,感受着他的尊严被一点点碾碎。但比肉体痛苦更强烈的,是他脑海中那个如同生命之火般不肯熄灭的信念:
“我的战友……一定会抓住你,夏星海!”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脑。
他似乎感觉到了,用尽最后力气,猛地抬起头,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
仿佛要穿透这黑暗,再看一眼他誓死守护的万家灯火。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在我的感知世界里炸开。
“不!!”
我尖叫着从桌子上弹起,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无法控制地颤抖、干呕,眼泪混合着冷汗不断滚落。
那种头颅被击穿的恐惧,几乎将我的精神撕裂。
“醒醒!江遥!结束了,都结束了!”
有人用力按住我的肩膀,声音急切。
但我依旧沉浸在那巨大的痛苦中,发出阵阵呜咽。
那位至死无名的英雄,他所承受的这一切,太重,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