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之恨了我十年。
只因当初我不肯让出正妻之位,气得妹妹沈玉晚离家出走,不知所踪。
之后每年,裴衍之都会带回来一个与沈玉晚有共同之处的姑娘,逼我和离。
第一次拒绝,裴衍之气得踹掉了我腹中已成型的孩子。
第二次拒绝,他打掉了我三颗牙齿,挑断了我一只手筋。
……
第九次拒绝,他将我囚于猪圈,断粮断水,逼我与猪夺食。
如今已是第十年。
但这次他带回来的是他寻找多年,心心念念的沈玉晚。
他笃定了我会继续拒绝,竟反常地退而求其次道:【玉染,我累了,不逼你和离了。】

【你只要答应让晚儿做平妻就行了。】
我看着面前那棵苦苦撑了十年,却没熬过今冬的杏花树,释怀地笑了。
【裴衍之,我也累了,咱们和离吧。】
当初我答应过爷爷,杏花树活多久,我就陪他多久。
而今,缘分好像到头了……
裴衍之站得远,好像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他见我低着头,自顾自地摆弄那棵杏花树,不耐烦地催促道:【沈玉染,你听到我说话了没?!】
见我仍然没有反应,他索性冲上前,揪着我的衣领将我提了起来。
他紧紧皱着眉头,目光一如既往的嫌恶。
【当年要不是你不听劝,非要占着正妻的位置,晚儿就不会离家出走,受那么多苦!】
【沈玉染,这是你欠晚儿的,你享了十年福,现在也该退让了吧!】
享福?
我嫁给裴衍之时,他还是个布衣白身。
空有一肚子才华,却穷困潦倒。
那三年,即便知道他恨我,我仍旧拖着孱弱的身子没日没夜地帮绣坊做代绣。
十指长满难看的茧子,眼睛也越来越看不清东西。
可我依然日复一日地坚持,只为攒钱供他科考。
第四年,他金榜题名,在上京有了个不错的官职。
可当了官要打点的东西更多了,开销也更大了。
我为了不让他落人下风,代绣之余便为高门世家的女眷做绣品。
这一做又是六年,硬是将裴衍之托举成如今的三品官员。
可偏见让他从来看不见我的付出。
他只觉得一切都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甚至偏执地认为,我是好日子过久了,闲得慌,自个儿找罪受。
想到过去种种,酸楚止不住涌上喉头。
眼眶也有些红了。
裴衍之见状,心烦地冷哼一声。
【哭哭哭,多大点事儿,就知道哭。】
【你懂事一点,多忍让一些,咱们皆大欢喜。】
【何必非要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我痛极反笑。
裴衍之是真厌我啊。
十年了,他让我小产,再也无法做母亲时,我忍着没哭。
他挑断我右手手筋,让我一辈子拿不起重物时,我还是没哭。
饿到跟猪夺食时,我委屈至极,却仍旧没哭。
只因为我和裴衍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知道他最不喜欢女孩子哭。
他觉得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不想让他更烦我,所以我忍下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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