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血蘸灰,她以稚子残骨为笔,在宗法铁壁上刻下弑母真相;火盆焚身,她以痴笑为刃,剖开继母伪善,血溅公堂。十六载装傻,只为今日——
“世人说我疯,可真正的疯,是把吃人当慈悲。”沈昭提灯而立,脚下是层层崩塌的规矩,身后是同罪共生的君王。她不是王后,是执子山河的——家主。
啪——
绣囊砸在我脸上,金丝划破眼皮。
一条白蛆似的幼虫弹出来,直往我眼珠里钻。
“啊——!”
不是惨叫,是狂笑。
我一口咬破舌尖,血喷出去,正溅柳氏满脸。
她雪白的狐领瞬间开出猩红梅花。
“疯丫头!”周围尖叫。
我扑上去,把那只还在扭动的幼虫捏在两指间,指节一弹——
虫子划出一道湿痕,飞进柳氏半张的嘴。
“呕——!”
她干呕,手指抠喉咙,指甲刮得舌根出血。
我趁机滚地,像被雷劈,四肢抽,口水混着血泡往外冒。
“虫子!虫子钻我脑!”
我嚎,声音劈叉,却精准地压住绣囊。
咯吱。
蜡丸碎。
更多幼虫涌出,我背脊狠狠碾,噗——噗——
像踩爆鱼鳔,腥汁四溅。
“按住她!”家丁扑来。
我反手一肘,正中他鼻梁,软骨塌断,血柱喷我半边脸。
热。
腥。
爽。
我翻身,用沾满虫浆的绣囊一把抱住柳氏的腿。
“娘——我怕!”
口水鼻涕全抹上去,金丝绳顺她腰坠一绕,死结。
幼虫在爬。
爬进她的亵衣,爬向她的血管。
我抬头,对她笑。
嘴角裂到耳根,一颗虎牙缺半颗——那是六岁中毒时咬崩的。
柳氏瞳孔剧缩,终于意识到什么,伸手去解绳结。
晚了。
我松开她,后仰,四仰八叉躺进尘土。
心脏擂鼓。
倒计时,开始。
雪落下来。
我张嘴,接住。
冰凉。
像母亲死前那盏冷灯。
我闭眼。
耳边却听见柳氏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沙沙——
沙沙——
虫子在她皮肤下找路。
明天,会有人尖叫着醒来。
雪水混着虫血滑进我衣领,一路痒到心口。

宫鼓乍响,内侍把我推上玉阶,迷药灌得腿如灌铅。
我咧嘴笑,碎瓷片从袖口滑进指缝——昨夜柳氏绣囊的残骸,如今是我的刀。
“疯女傩舞——起!”
一步晃,两步颠,第三步我猛旋身,袖底寒光闪。
“啪!”
案几碎,酒壶裂,琥珀液混着我额血溅进萧烬杯中。
我扑通跪他脚边,背对御座,面对他。
左眼快眨三下,指沾血写:盐、铁、账。
“救我,或一起死。”气音只够他听见。
萧烬指节一紧,“咔”捏碎杯,血与酒同淌。
他霍然起身,广袖掀翻案几,声震金銮:
“此女——镇远侯嫡脉,岂容轻辱?我要娶她为正妃!”
满殿哗然,皇帝眉跳。
我瘫坐血泊里,牙关颤笑。
柳氏,看好了——
我不仅撕了你的局,还顺手把死局变成生路。
雪还没化,我靴帮结着冰碴,一步一响。
宫门那口“正妃”热气没散,柳氏的脏水已泼到城门。
“……傻女夜啃马夫脖子,肚里野种晃哩!”
她扮乞婆,在茶肆跳得比傩舞还高,一件腥黄中衣当旗帜抖——衣角“昭”字刺得我眼疼。
我摸肩,旧疤在衣下烧:那是她六年前下迷心散的封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