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两个亲闺女?"
我攥着手机的手不停发抖,膝盖上还沾着女儿月月抢救时蹭到的血。
电话那头传来白彦庭不耐烦的咂舌声:"昨晚守了婉宁一宿,现在脑子都是木的,你能别闹了吗?"
消毒水味呛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重症监护仪的警报声还在耳边回响。
三个小时前,我亲手签了年年的死亡通知书,而月月右腿截肢的手术同意书墨迹还没干透。
"游轮出事的时候你在哪?沈婉宁儿子发个烧你就扔下我们娘仨!现在月月......"
我喉咙里突然卡进玻璃渣似的,哭腔从牙缝里挤出来:"年年没了你知道吗!"
"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白彦庭突然拔高声音,“婉宁老公走得早,她孤儿寡母的......再说了。”
“哪次带你们出门出过事?真要出事你还能在这儿跟我吵?”
我盯着走廊惨白的瓷砖,恍惚看见年年最后朝我挥手的模样。
那天她穿着新买的粉色泳衣,小辫子上别着亮晶晶的鱼形发卡。
很兴奋的告诉我:“爸爸要带我们去坐大大大,大!邮轮!”
电话那头传来孩童咯咯的笑声,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白彦庭你现在是不是在医院?在陪那个女人的孩子?"
"你咒完婉宁又咒明澈?要死也是你先......"
通话戛然而止,忙音像把电钻往我天灵盖上钻。
护士说截肢后的幻肢痛会折磨月月一辈子。
我机械地签完火化同意书,骨灰盒轻得让人心慌。
经过VIP病房时,暖黄的灯光漏出来,明澈骑在白彦庭背上当大马,沈婉宁举着手机笑:"看我们叔叔多厉害!"
怀里的骨灰盒突然烫手。玻璃窗映出我浮肿如烂桃的眼睛,沈婉宁新做的美甲在屏幕上反光。
明澈的奥特曼玩具摔在地上,白彦庭立刻弯腰去捡——
月月去年生日想要同款,他说"女孩玩什么打打杀杀"。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
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中,我看到了月月的残肢裹着渗血的纱布。
太平间冷气钻进脊椎时,我最后摸了摸年年冰凉的小脸。
而现在,VIP病房传来的笑声像把生锈的刀,正在慢慢凌迟我最后那点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