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我偷看向他时,他眼神狠辣,吓得我心跳极快。
还以为裴冠年会看不上我,却不知为何,他选了我做他的妻子。
我欢喜极了,又怕他变了心。
大婚之日,我壮着胆,要他发誓,此生只娶我一人。
他有一刻的愣神,而后一声苦笑,朝我微微颌首。
我以为,他在笑话我的幼稚。
却不知他在自嘲,再无可能与孟云清相守到老的资格。
如今我梦醒了,却醒得太晚了。
“你到底发什么疯?这些天孩子们也在和我告状,说你心思不知飞到了何处!”
“月落,我本不想责备你,可你今日若真对王妃动了手,就是要致我们全家于死地!”
“你若大逆不道,我也只能保住孩儿,别犯蠢!”
他摆着手,不想听我解释。
我噗呲一笑,笑得泪花都掉了出来。
“裴将军,你和友人的话,我都听到了,今日我才知道,你心里头早就住了个人。”
“是你私底下叫孩子喊孟云清做娘吗?她今日特地过来,是要看看过继给她的孩子,长什么样吗?”
裴冠年的手一顿,悄然放在了身侧。
靠在枕头上,他垂眸了片刻,才开口。
“月落,你知我为何选定了你吗?”
“你偷看我时的神情,让我想起了云清,若非王爷插手,我和她会是男才女貌的一对。”
“是,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只是为了有人操持家务,可当年我多么威风,娶你亦是给了你娘家天大的面子,作为丈夫,该给的我都给了,难道你还要怪我?”
“你我之间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下去,何必较真?”
他手中敲打着床沿。
嗵嗵嗵,像我的心跳一般沉闷。
我摇了摇头,把叠好的衣服放在桌上。
“你我起了誓,是你食言了。”
“就这一次,让我较个真吧。”
“孩子归你,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开你就好了。”
裴冠年冷下了脸,一手摔烂了我给他手雕的压襟。
是木雕,不金贵,却是我雕了半个多月才做好的小玩意。
是我的真心。
自将军残废后,娘家主动与我断了亲。
我心甘情愿伺候他,如今却成了个笑话。
“府里开销大,你省着点,别总是大手大脚,你那俸禄要养十张嘴,不够。”
“廊下那处,你以为我不想理好的吗?你友人来了,钱都去买酒了……”
我捡起碎片,忍不住说道。
十年的婚事,转悠在宅院。
似乎能和他说的,也就剩下宅子里头的事。
裴冠年冷笑一声,压低了眉眼冷冷看我。
“既要和离,你说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我失了声。
他把我赶了出去。
走廊那头,繁芸拉着吉青的手,眨巴着眼睛看我。
“娘亲,我和弟弟知道错了。”
他们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我难过得快要窒息。
他们终究,是我十月怀胎而生。
趴在我怀中,软乎乎的。
我一时间后悔,把孩子留给裴冠年的决定。
可我身患不治之症,带走也养活不了他们。